“沈聆,你剛才看到的孩子是這幾個嗎?”
宋明夷說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下意識地左顧右盼,像是有什麼吃人的東西躲在暗處,随時可能跳出來咬她一口。她感覺心裡發毛,本來一進門遇到一個作妖的紙人就瘆得慌,現在沈聆也中了幻術,可見這個地方有“邪祟做怪”!而且很可能不止一個!
敵暗我明總是讓人感覺到不安的,眼見着沈聆的狀态不是很好,她也不由得慌張了幾分,但秉持着“拍攝至上”的原則,她還是掐滅了心中一閃而過的想要退縮的念頭。
這麼想着,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襟,擺正了别在領口的微型攝像頭。
“我不确定我剛才看到的孩子是誰,老實說,我也隻是看到了一個影子,不過,我聽到了他的笑聲,那個笑聲是個小男孩的。”沈聆沉吟了一下,将手機還給了宋明夷。
這個地方的确古怪,他們要更小心一點才是。
紙人剛剛已經被吳妄除掉了,但現在卻仍有詭異的現象發生,說明在這個地方,還有比紙人更可怕的存在。
或許就像吳妄說的那樣,這些徘徊在世間的“髒東西”,就是在吸收死者的最後一縷魂魄,借此獲得長生。
“沙拉……”
庭院中,樹影搖曳,仿佛被無形的手肆意擺弄,那斑駁的樹影投射在走廊之上,歪歪扭扭,宛如猙獰的鬼魅,正悄然朝着此處窺探。
庭院裡彌漫着蕭瑟之氣,落葉在地上打着旋兒,發出沙沙的聲響,似在訴說着無人傾聽的哀怨。
枯黃的草叢中,偶爾有幾隻小蟲倉皇逃竄,仿佛在躲避着什麼不可名狀的恐懼,古老的院牆爬滿了幹枯的藤蔓,如同歲月留下的斑駁傷痕,風乍起,吹得樹枝嘎吱作響,仿佛是絕望之人的呻吟,。整個庭院被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氛籠罩着,讓人不寒而栗。
“我們還是快點去停屍間吧。”沈聆說着,從地上起來,宋明夷扶了她一把,在接觸到宋明夷的手的時候,沈聆感覺到宋明夷的手心滿是冷汗,她看了一眼宋明夷,發現她微微咬着下唇,明顯有點兒慌張,但還是強壓着恐懼。
——得穩重點才行。
沈聆這麼想着,想着自己至少不能把緊張的氣氛擴散給吳妄和宋明夷。
情緒這種東西,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
一個人的情緒,往往會影響到周圍一片人的情緒。
就像是進了水的海綿一樣,情緒的“冷水”會瞬間在人群的“海綿”中擴散開來,最後讓每個人都開始感到不安、緊張、惶恐,但越是這樣的情況,就越容易出現幻覺。
沈聆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要冷靜一點,慌張,總是于事情沒有幫助的。
解決完這個小插曲後,三個人便朝着停屍間而去。
在走廊盡頭便是左右兩個通道,左右兩邊都是停屍間,按照屍體的來源,左邊的停屍間放着的是無人認領的屍體,這些屍體一般是流浪漢的屍體、命案中支離破碎無法識别身份的屍體等等,右邊的停屍間放着的是有身份但還沒有進行火化的屍體。
在沈聆一行人來到走廊盡頭的時候,便聽見右邊的停屍間裡傳來陣陣的哭聲,那聲音像是三十多歲的女人的哭聲。
宋明夷壯着膽子朝右邊的停屍間瞥了一眼,發現許多三十出頭的人正簇擁在停屍間裡,他們大多數是掩面哭泣的、像是不願意接受殘酷的現實,其中一個女人哭得尤其大聲,跌坐在地上,趴在停屍櫃前肝腸寸斷。
這陣陣哭聲就像是送魂的聲音,聽來婉轉哀傷,一直傳遞到深幽之處,像是對亡魂的不舍,也像是對現世的無奈。
“……聽說那些都是車禍事故裡死掉的孩子的家長。”宋明夷湊到沈聆耳邊小聲說道,“新聞裡說,因為車禍現場太慘烈了,山崖下許多鋒利的斷石和樹杈,許多孩子的屍體撿回來的時候并不完整,東一塊西一塊的,家長隻能根據屍體上的穿着或者一些比較明顯的體征來分辨‘哪一部分’是自己的孩子,屍體拼湊的進度很慢……新聞裡說,許多家長在認屍的時候暈過去了,醒來就開始哭,直到哭暈過去……”
“世事無常,真是人間慘劇啊。”吳妄搖了搖頭。
“車禍事故的源頭還沒有調查出來嗎?”沈聆好奇地追問,“發生了這麼重大的事故,一車的孩子幾乎都死了,校方沒有責任嗎?”
宋明夷搖了搖頭:“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目前新聞報道的情況來看是校方和第三方都在推诿扯皮,因為校車接送和這次的研學調研都是承包給第三方教育機構的,全程有班主任以及一位機構老師陪同,現在雙方就在互相扯皮,但事故的客觀調查報告好像是校車的刹車出現了問題,在過彎的時候速度過快,沒辦法及時減速,司機向右打死了方向盤,導緻整個校車因為慣性沖出了山道。”
沈聆聽着宋明夷的“情報”,隻能默默歎了口氣。
那些都是孩子,都是隻有十多歲的孩子,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就這樣結束了。
這個世界總是不公平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總是在陰差陽錯地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