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拉……”
沈聆拉上外套拉鍊,縮着肩膀走向了這層樓的電梯,夜寒露重,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晚上好像格外的清冷。
“哒。哒。哒。”
沈聆那輕微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空氣中緩緩散開,仿佛是這空曠樓層唯一跳動的音符,一下一下,孤獨而清晰,成為這層樓唯一的聲響。
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在這靜谧的空間中蕩起微微的漣漪,格外突兀卻又帶着一種無法言說的寂寥。
無人的走廊盡頭,沈聆按下了電梯按鈕,“向下”的電梯按鈕紅了起來,沈聆聽見了繩索牽拉電梯的聲音,電梯間也緩緩來到了本層樓。
“叮咚。”
電梯停在本層時,沈聆下意識地往身後看了一眼,手術室的燈光還是紅色的,仍舊在手術中,或許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現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待妹妹的手術結果。
這麼想着,沈聆獨自走進了電梯。
她看了下電梯裡張貼着的樓層示意圖,八樓是手術室,七樓是ICU,六樓是婦産科,五樓是外科,四樓是骨科,三樓是檢驗科,二樓是體檢科,最後是一樓的大廳。
陵川市并不是一二線大城市,平安醫院也隻能算上二級乙類醫院,許多硬件設施和基礎建設還補不上甲類醫院,一棟大樓綜合了許多院部,雖然病種比較繁雜,但也減少了病人及家屬奔波的勞累。
“8”
“7”
“6”
電梯的顯示屏跳動着,越來越接近六樓,當電梯停在住院部六樓時,電梯裡的燈閃爍了一下,沈聆擡起頭,看見電梯的樓層顯示停在了數字 “6” 上。
“咔哒。”
電梯穩穩停下,門緩緩向兩側滑開。
刹那間,一股陰冷之氣如潮水般撲面而來。
“沙……”
沈聆恍惚間似乎聽到走廊盡頭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那聲音極輕極細,仿佛有人赤着腳悄然跑過,但定睛一看,卻并沒有看到有人路過。
—— 奇怪,難道是我的錯覺嗎?
沈聆微微蹙眉,揉了揉眼睛,站在電梯裡,走出電梯的腳步也因此遲疑了半分。
電梯正對着的整條走廊空空蕩蕩,寂靜無聲,淩晨的醫院已然熄燈,長長的走廊上,唯有那幽幽的綠色燈光,如螢火蟲般微弱地閃爍着,僅僅照亮一小段一小段的區域。
“嘶……”
沈聆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肩膀,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寒氣悄然爬上脊背,這冰冷的感覺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她緊緊地縮着脖子,緩緩走出電梯。
電梯裡的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靜靜地落在身前一小塊被照亮的地磚上。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走出電梯,走廊裡隻剩下沈聆的腳步聲。
“叮……”
電梯門在身後悄然關上,她也瞬間融入了這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醫院的走廊在深夜裡仿佛變成了一個充滿未知恐懼的神秘通道,應急燈光忽明忽暗地閃爍着,投射出扭曲的影子,仿佛有看不見的幽靈在舞動,牆壁上的白色塗料在黯淡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蒼白,如同冰冷的面具。
空氣凝固了一般,彌漫着消毒水和陳舊氣息的混合味道,令人作嘔,寂靜籠罩着整個走廊,隻有偶爾傳來的設備微弱的嗡嗡聲,像是從幽冥地府傳來的低語。
沈聆沉默地走在走廊中,咖啡機在走廊盡頭的另一側,她内心有點兒打退堂鼓,但是想一想畢竟是大家可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從小接受共産主義的熏陶,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這麼想着,腳步都沉穩有有力了許多。
地面上的瓷磚反射着詭異的光,每一塊瓷磚的縫隙都像是無盡的深淵,長長的走廊一眼望不到盡頭,仿佛是通往另一個恐怖世界的入口,風不知從何處悄然吹過,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咽聲,讓人的脊背陣陣發涼,仿佛随時會有恐怖的東西從黑暗中撲出。
沈聆的視線落在幾步之外的護士站。
位于走廊中間的護士站,此時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座燈塔,成為這層樓唯一的光源,在沈聆走到護士站前的時候,發現護士站今晚隻有一個護士值班,她趴在桌上,将臉埋在了環起的胳膊裡,并沒有察覺到沈聆的到來,看起來似乎睡着了。
白色的台面在燈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澤,上面擺放着一些病曆夾和醫療用品,整齊而有序,護士站的椅子靜靜地靠在一旁,仿佛在等待着随時可能忙碌起來的身影,椅子旁的操作台上放着許多針筒和藥瓶,都已經按照類别整理并貼上了标簽。
沈聆張望了一圈,看見護士站後的牆壁上挂着一些醫療指示牌和規章制度,在這昏暗的環境中,它們顯得有些模糊不清,而那燈光雖然微弱,卻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仿佛在告訴沈聆,這裡還有人在堅守,還有一絲生命的氣息在這冰冷的醫院走廊中流淌,然而在這詭異的氛圍下,這份安心也顯得那麼脆弱。
就在此時,原本趴着休息的小護士忽然動了動肩膀,她撓了撓腦袋,在沈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醒了過來。
“哈欠……”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伸直了胳膊後,懶散地伸了個懶腰。
在朦胧的視線中,忽然見就看到了突兀地站在護士站前的沈聆。
“啊?”她愣了一下,兩個女孩子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三秒後……
“啊——”反應過來地小護士吓得尖叫了一聲,身體往後倒去,結果椅子重心不穩,她整個人連帶着椅子後仰、摔倒在地上!
“鬼……鬼啊!”小護士尖叫着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手腳并用的樣子像極了共濟失調的病人。
“别别别……我不是鬼,我是人!”沈聆忙解釋了一下,但這小護士似乎沒有在聽她的話,她手忙角落地拉開抽屜,從抽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不知道從哪裡求來的符紙,就往沈聆這邊亂舞。
“你别過來!我告訴你,我身上是有帶着符咒的!你要是敢靠近我,我……我這就‘大威天龍’!‘急急如律令’!我警告你!别靠近我!不然讓你灰飛煙滅!”
這小護士慌亂無措着,她這才剛睡醒,又連着椅子摔倒了,原先束在腦後的丸子頭全散開了,護士帽歪在一邊,發絲散亂下,是一張煞白煞白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