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黃擅醫治獸類,應當少不了與馭獸的門派打交道,問他最合适不過。
錦遊和閻百川找上齊黃的時候,齊黃正抱着一隻奄奄一息的小豹子,正是當初青鸾宗弟子腳邊那隻,隻不過看起來比原先更糟糕。齊黃将熬好的藥汁喂進豹子嘴裡,豹子神情恹恹地喝下藥汁,一雙豎瞳警惕的看着二人。
齊黃安撫地摸了摸豹子頭頂,将它放在一旁軟榻上,問二人:“二位前來所為何事?”
錦遊拿出沙夷的那根銀針遞給齊黃,大概講了上午試劍峰螣蛇谷與沙夷之事:“這根銀針應當被淬了毒,我二人不修醫術,看不出來為何種毒,隻好拿來請齊兄一觀。”
齊黃接過銀針觀察片刻,将其置入齊黃手邊的竹筒中,看着竹筒中的水變了顔色。齊黃伸手取了一些用手指撚開,辨認出了其中幾味藥材:“忘憂草,蛇齒苋,赤鈴果,皆為南方密林中生長的草藥。這三種草藥若是單獨入藥,皆可凝神靜氣,撫人心智,但若混在一起則會麻痹知覺,使人氣血兩虛驚厥盜汗。”
閻百川和錦遊對視一眼,齊黃所述症狀與紫衣修士的情形一一對上,仿若在現場一般。齊黃從乾坤袋中拿出一枚赤鈴果遞給二人,若有所思地說到:“其中一味赤鈴果,形似金鈴,通身赤紅,若是在下未記錯,應當隻有螣蛇谷附近才有,且因蛇類喜食,采摘頗有些麻煩。”
衣服上的蛇紋,螣蛇谷,赤鈴果,任誰說三者毫無關系錦遊都不會相信半分。錦遊心裡的猜測被證實大半,想起那個紫衣修士,錦遊又問到:“齊兄可知哪些宗門喜穿紫色服飾?”
齊黃低頭看着竹筒中的銀針,似乎知道了為什麼錦遊和閻百川會來找自己:“喜穿紫色服飾的宗門不少,但若是和眼前情形相關的,大概隻有那一家,百獸門。”
齊黃面露難色,神情中似有不忍:“青鸾宗行事作風,想必二位先前已經見着了。而百獸門比起青鸾宗,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在下曾聽聞,百獸門門主曾經想收服一隻靈獸,但靈獸拼死抵抗,百獸門門主一怒之下竟将一族屠戮殆盡。”
說到這裡,齊黃歎了口氣,他最是見不得有人如此對待獸類,何況還是如此殘忍的手段。
錦遊聽聞這事,總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此時耳邊卻突然響起了閻百川的聲音:“你說的,該不會是六棱雪境的寒霜銀狼一族吧?”
齊黃有些驚訝:“嚴兄竟也知曉此事?”
閻百川一笑:“當然知道,要不是狄佑雄跑得快,他留下的可就不止一隻手臂了,而是他的命。”
齊黃忽然退後兩步,手持銀針警惕地看着閻百川和錦遊:“二位究竟是何身份?”
狄佑雄作為百獸門門主,在六棱雪境失利斷了右臂的事人盡皆知。但這故事裡的主角除了狄佑雄就隻有一位,那就是閻百川。傳聞閻百川恨鬼入骨,身邊卻總伴着一個容貌昳麗的男鬼。若他們此行做了僞裝,那眼前二人的身份就可想而知了。
錦遊不滿地瞪了閻百川一眼,閻百川卻有些不以為意。他的滌塵被人稱為魔刀、變成什麼神兵榜的獎品就已經很讓他看不過眼了,如今他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還要僞裝,那群修士憑什麼!要不是看在裴無極的面子上,怕給他惹來麻煩,閻百川早就卸下僞裝變回原來的樣子了。
閻百川語氣輕松:“你心裡既然已經有答案了,為什麼還要問我呢?我會出現在這裡,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
齊黃品行不錯,錦遊并不想就此與他交惡,此時向他拱手,說道:“非我二人存心隐瞞,實在是因為身份不便,怕引來麻煩。”
若眼前之人真的是傳說中的活閻王閻百川,以齊黃之力斷斷不是他的對手。眼下這二人沒有出手的意思,齊黃也放下了手中的銀針:“齊黃實力低微,還請二位速速離開此處,今日我權當從未見過二位就是。”
錦遊心下歎了口氣,齊黃怕引火燒身,這也是情理之中,錦遊并不苛求他一時半會便能相信自己,索性拽着閻百川踏出房屋,客氣地說:“我二人這就離去。”
閻百川皺眉,拉住錦遊講他帶到身後,對着齊黃緊閉的房門說:“沙夷動了狄佑雄門下的人,以他的性格一定會報複回去,到時候青鸾宗幫誰閉着眼睛都能猜到。齊兄這麼喜歡獸類,最好先想好,自己到底要站在哪邊。錦遊,走吧。”
錦遊有些沉默地跟在閻百川身後,忽然問他:“你方才為什麼和他說哪些話?”
閻百川混不在意,依舊是那副萬事不放心頭的樣子:“反正都是實話,想說就說了。”
錦遊腳步一頓,閻百川也跟着回頭:“怎麼了?”
“你騙人。”錦遊說到:“我不想逼他。”
閻百川沉默片刻,忽然輕笑一聲:“對,我确實看他不順眼。他以為救一隻豹子就萬事大吉了?狄佑雄有多睚眦必報,看看赢闖的族人們就知道了。難不成他真以為螣蛇谷和那些靈獸能安安穩穩地從忘劍閣走出去?要是沒人出手阻攔,螣蛇谷就是下一個六棱雪境。那些正派人士難道放着修士不幫,去幫螣蛇谷那些蛇?我看是他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