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遊從牢房出來,依着慕青說的路繞過衙門正堂,果然發現一座小屋,裡面的書架上整齊地擺放着不少案卷,錦遊要找的認罪書就在其中。
屋中書架不少有些案卷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一看便知不常被人翻動。據慕青等人的話,他們被迫簽下認罪狀的時間不一,慕青較其他鬼的時間要晚一些,不該在眼前的書架上,錦遊便不打算翻找這裡。
錦遊在屋内慢慢走着,眼神拂過書卷旁的标識,發現書架上除了一些不知哪來的舊年案卷之外,還夾雜着一些遊記、縣志之類的書籍,書的封面隻有薄薄一層灰塵,比起其他案卷似乎更得主人喜愛。
錦遊随手拿起一本,正好是那本縣志,記載着名為興縣的由來及變遷,讀起來沒什麼意思,錦遊隻大概看了兩眼又将其放回原處,繼續尋找認罪書。
房間側面是一張書桌,桌面上整齊地擺放着筆墨紙硯,像是有人經常伏案寫作。錦遊用手輕拂硯台表面,手上一絲灰塵都未沾到,于是便在書桌附近查探起來,終于在書桌側面的格子中找到一沓認罪狀,按照時間依次堆疊,最上一張正寫着慕青的名字。
錦遊粗略地點過認罪狀的數量,大緻和牢房中的人數對得上,聚起幾滴黃泉水就準備将認罪狀全部燒盡,眼神卻掃過一處,下意識念出官印上官員的名字:“陳正?”
這個名字他好像剛才在哪裡看到過?
錦遊急忙一一翻看所有的認罪書,官員名字俱是陳正,這應該就是官服鬼的真名。
官服…陳正…是剛才那本興縣的縣志!不對,不止是縣志,連那些案卷也是興縣所判之案,這座攔墳山似乎與興縣關系匪淺。
錦遊重新看着手中的認罪書,黃泉水像有意識般一點一點地從邊緣向官印蠶食而去,看來慕青的辦法确實有用。
“不問自取謂偷也,閣下何不放下?”
一道溫和好聽的聲音憑空在屋中響起,錦遊猛地回頭,發現站在門口擋住錦遊去路的是一個書生模樣的儒士,正看着錦遊手中的認罪狀笑得眉眼彎彎:“哎呀,看來在下來遲一步,那就隻好請閣下前往衙門,接受陳大人審判了。”
錦遊回以同樣溫和的笑臉,任由水流像頑皮的孩童在屋内奔跑跳躍,半點不留情面:“陳大人?我看是奴役鬼怪的卑鄙小人吧。就憑你們也想審判我,真當自己鬼神皆可判?”
青衣書生也不惱,喉嚨間反而發出一陣低促的短笑,對着錦遊輕輕鼓掌:“那就要看閣下有幾分本事了。”
錦遊的水流像靈活的蛇,試圖纏繞在書生鬼的身上好讓錦遊趁機離開這間書房。但書生鬼很聰明,手中毛筆每落下一筆都必會打散一道水流,竟真将錦遊堵在屋裡。錦遊将黃泉水混在水流中,卻被書生鬼識破:“閣下好手段,在下又豈能毫無防備?”
書生鬼借書架作為掩護,淩空揮出幾筆擋住書卷與書架間狹窄的空隙,自己則在黃泉水襲來時閃身藏于書架之後。
血玉珠不在錦遊身邊,錦遊一時無法聚起小洞天裡澤仙湖的湖水,此刻有些捉襟見肘,更糟糕的事此時門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聽聲音竟是官靴!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私闖公堂!”
官服鬼陳正手中持着一方官印,身形高大,眼神撇過錦遊,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直接操縱官印向錦遊腦後蓋去,竟是要給錦遊也蓋上印記。
錦遊擡袖擋開官印,手臂卻被官印灼出一道黑煙,強烈的痛感幾乎要襲向全身。錦遊心下一橫,散出所有黃泉水将陳正和書生鬼圍住。書生鬼正要。勸陳正不可大意,卻見陳正已經不顧黃泉水的阻攔,擡手就要向錦遊抓去,卻忽然從手心處傳來一陣痛意。
“啊!!!”
陳正捂着手掌,雙眼通紅,該死,眼前這個人和那個拿刀的人一樣該死!既然如此,就先從你開刀!
陳正發了狠一般,不顧手上的疼痛也要殺了錦遊,錦遊先前才對付了兩隻修士鬼,此時力竭卻未得到補充,隻能勉力靠着書架和卷宗的遮擋閃避陳正和書生鬼二人的攻擊。
“狗官,拿命來!”
是慕青!
錦遊趁着慕青出手之時随手抓起那本縣志,奮力奔出已經變得七零八落的書房,正聽見天空中傳來赢闖的狼嚎聲,絲毫沒有猶豫地掏出淩雲給的雷火符就地用出,一道驚雷直接劈中樹木,燃氣的火光将眼前的黑暗短暫的驅散了一瞬。
攔墳山情況複雜,和赢闖的狼嚎不同,淩雲給的雷火符是發現特殊情況集合用的,眼下正是緊急時刻。
慕青比不得陳正化鬼多年又鬼力深厚,饒是劍術高超也漸漸落了下風,眼見官印就要襲向後腦,陳正持着官印的手卻被一道冰淩打歪,是淩雲!
書生鬼見勢不好,拿起毛筆準備相助陳正,卻被聞聲趕來的赢闖咬住毛筆,頭一甩扔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看着書生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