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傷情嚴重,燕肆住在ICU搶救好幾天,好不容易醒來了,卻也遲遲不願見人。礙于學業和家裡的工作,威廉隻能折返回學校,那段期間,他就不間斷的發消息,跟他哥哥聯系,卻沒等到什麼實質性的消息。
兩個月後,他才從互聯網上看見燕肆情感受損這一新聞。
他當時還不敢确定,跑到他所在的那家康複中心——直到看見坐在角落,目光空洞,盯着地上斜射的影子的空殼時,他才錯愕,不敢确定那會是自己神采飛揚的好友。
燕肆是個驕傲、特立獨行的明星人物。
從小到大,無論走到哪,大家都會被他出衆的相貌和吸引人的魅力特質所征服……萬萬不該是那樣空洞麻木的傀儡。
威廉仍記得幾年前,燕肆聽到“加百列·萬俟”的名字時,眸中所閃爍着獨特的神光,暗戀的愛意翕動,根本掩藏不住。
“……”
“威廉?威廉?”燕肆緩慢地眨動眼睛,在他面前擺手:“我們要登機了。”
他才回過神:“哦……好。”
“對了燕肆,你比賽的時候我能用無人機拍攝視頻嗎?”
“可以。”
哪怕燕肆沒問,威廉還是主動說:“我想記錄你在山間,自由灑脫時的樣子。”他笃定:“一定會比以前還要帥。”
燕肆:“會嗎?”
“當然會!你從來都是我眼中的天才。”
*
對于這次比賽,燕肆的預測是未知的。飛機的航程距離四川越近,胸口的情緒便越加發緊。
他的目光定格在舷窗外,雲卷雲舒的廣袤中,回想起在貴賓廳時看到的短片。
那是海陸空三類超越人類極限的運動……他會有探索天空與海洋的那一天嗎?
“喵~~”
燕肆回過神,指尖摸了摸被關在航空籠裡的聰聰,目光放柔:“馬上就到了。到時候我帶你去新的山坡上滑長闆。”
像聽懂了人話,聰聰随即又發出了軟綿綿的叫聲,安穩着燕肆緊繃的心弦。
幾小時後,飛機降落于泸州機場。
一出航站樓,威廉就明顯注意到出口附近,同樣有不少帶着長闆而來的面孔。
看來他們都是為了這次公開賽和資格賽。
威廉感慨:“沒想到居然這麼多人。”
“明天早上有試跑,到時候應該會有更多的人。”燕肆将聰聰放出來後,給它扣上牽引繩,狸花貓靈巧的身體便一躍上了燕肆的肩頭。
“我看群裡的聊天,說是這次國内外慕名而來的選手,保守有一百三十人。”
“這麼多?!”
“嗯,公開賽沒有門檻限制。等杯賽後,應該會驟減許多。”
話是這麼說,可能晉級杯賽,那代表着要在一百三十号人中脫穎而出,名額就隻有20個!
威廉頓時面露難色。
雖然來之前,他嘴上說會如何的相信支持燕肆,可看了眼現實處境,光是機場門口那幾個闆仔的動作,就能想象出他們的經驗有多豐富。
而燕肆受過嚴重的傷,看起來又那麼一本正經的古闆樣子,太不像滑滑闆的了!
尤其他後面又補了句“我會晉級杯賽”後,更是惹得威廉唉聲歎氣,思考着燕肆要是失敗了,該如何安慰。
燕肆卻根本沒察覺到好友對自己的沒信心,繼續說道:“而且杯賽的獎金高達七千美金。”
威廉:“?”
你什麼時候成了會為區區七千美金而折腰的人了?
未等他困惑,燕肆就攔下一輛出租車,前往平川縣。
彼時臨近傍晚,暮色四合。
處暑後的天氣裡會出現短暫的回熱,要等白露節氣後才會開始真正的涼意。
少年白皙的膚色被夕陽染得滾金耀眼,近乎透明,在山區風聲的裹挾下,出租車開到了IDH官網所指定的酒店地址。
如燕肆所說,酒店附近的人看起來更多了。
幾乎人手就是一塊長闆。他們像是有組織似的,穿衣風格統一鮮明,具有個人特色,紮堆聊天,表演着各種華麗高超的動作。
燕肆的目光停留了片刻後,才緩緩挪開。
酒店門前的空地設有兩個遮陽棚,前面的橫幅寫着:《中國2023第二屆長闆速降比賽》
後面便羅列了一衆相關單位領導和贊助商的名字。
燕肆帶着狸花貓,抱着長闆,穿過人群走到了登記處。
結束後,燕肆還得到了工作人員給的一張貼紙,他說:“這是你的參賽編号,比賽的時候可以貼在頭盔、皮衣或者闆面等顯眼的位置上。”
看着手上那張薄薄的紙片,燕肆點頭:“謝謝。”
LB0808.
longboard.
威廉不是參賽選手,要額外付錢才能入住酒店。
在等燕肆過程中,他早就注意到了長闆速降的受衆還挺廣泛的,這附近的選手真是下到十幾歲小兒,上到四五十歲中年,洋面孔也不少。
燕肆解釋:“因為公開賽也能拿到IDH賽程的積分,所以一些專門打賽事的歐美選手也會特地過來刷記錄。”
可這樣,不就代表着獲勝的幾率更小了嗎?
未等威廉說出心中憂慮,他餘光就看見有個棕毛的洋人沖着燕肆笑。
威廉一頓:“你們認識?”
“不認識。”
“那他為什麼盯着你,還對你笑……?”
甚至還在吹口哨舔嘴角!!
威廉從小在國外長大,歐美國家本就對同性感情十分包容,想當然就反應過來對方這是赤裸裸調戲的意思!
沒來得及讓他上前理論,就見身側風輕雲淡的漂亮少年,早已沖着對方,緩緩比出了個中指。
威廉:“……”
不得不說,好看的人,就連比中指也很賞心悅目。
威廉欲言又止:“你哪學會的?”
“我本來就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