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傅眠扭頭去看趴在桌上的人,側臉露出些,可看見他緊蹙的眉毛,顯然是不太安穩。
握筆的手又緊了緊,連睡三節課肯定頭疼,他知道沈熠沒睡着,隻是因為頭疼才趴在桌上。
這人睡着時右手會握成拳。
現在,他瞥了眼對方平鋪在桌面的手,在劉國勝的注視下,他說:
“老師,沈熠他不太舒服。”
不出所料,劉國勝眉頭緊鎖,但他也沒有去管沈熠而是盯着傅眠,在這沒有什麼感情的注視中拿起傅眠桌子上的答題卡,明知故問:
“這回周測你考了多少分?”
“…134。”聲音很低。
劉國勝的臉色沒有變化,拿着答題卡來回翻看:
“壓軸函數忘了一種特殊情況,”
“最後一道填空分數沒約分,”
又掃了眼塗卡的選擇題,他一頓,沒什麼情緒的聲音淩厲起來,
“選擇題第三題你也錯?”
“沈熠不舒服,你也不舒服?”
杜淨遠還在後面站着,聞言低頭看了眼第三題,又擡頭,哇哦,他都做對了。
傅眠低着頭碎發随之微垂,陰影遮擋,從玻璃窗投進來的光照不到他的臉。
他這次确實沒考好,周末前他還在煩自己的性取向,答題的時候心思壓根沒辦法集中。
可沒想到周末後原先的問題還沒解決,現在又多了讓他不甯的難題。
掃了低頭不語的得意門生一眼,劉國勝把答題卡放下,沉聲:
“下課你搬到第三排那兒。”
傅眠聞言一怔,下意識去看旁邊桌子上的人,沒有睜眼,沒有看他。
“……知道了。”手裡紅筆被捏的嘎吱響。
*
周一班主任有小會,下課鈴一響劉國勝就掂着書走。
他前腳剛出門,杜淨遠後腳就奔到自己位上,屁股挨上凳子就長出一口氣,聽見後面的聲響艱難地扭過去,看傅眠收拾東西的動作,讷讷問:
“眠哥你真搬啊?”
沈熠早已經坐起來,冷着臉看他收拾東西,聽杜淨遠說話也面無表情地盯着。
“為什麼不搬?”
嘩——有人猛地起身,凳子在地闆上拉出巨大聲響。
沈熠從後門出去。
傅眠一頓,随即塞書的動作更加粗暴,書包底磕在課桌上發出巨響。
“......”杜淨遠默默扭回去,不敢再吭聲。
等沈熠再回到班裡時,旁邊的桌子已經沒人,桌面連同抽屜都幹幹淨淨,本來靠攏合并的兩張桌子也被人分開,孤零零的各立一邊。
他站在後門口看了兩秒才進去坐下,表情說不出好壞,隻是坐下去就頂着痛得要爆炸的腦袋又趴在桌子上。
胳膊墊着頭,沈熠眼睛半阖,臉往斜前側着。
這個姿勢很容易就能看到坐在第三排的某人的側臉。
淌在陽光下,光線遊走在對方流暢鋒利的面部線條上,他整理着課本,時不時歪頭像是在傾聽同桌女生的話,神情認真,和自己坐一起時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沈熠煩躁啧聲,這讓他想起最初的那張出入卡,周末晚上那張大廈合同,或許自己就跟它們一樣,自以為好意其實對方壓根不需要。
他沒那麼重要,一切皆是自作多情。
“靠!”沈熠又把頭埋在胳臂裡,不管頭痛不痛。
兩個人都憋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