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嗎?大家都在嗎?”
藥研藤四郎忙不疊地點頭,聲音依舊輕柔,生怕刺激到他,“都在的!”
藥研藤四郎話音剛落,屋内就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即将飄散的羽毛。
“一期尼……别擔心……”
你聽的出來,是前田藤四郎的聲音。
“前田?”一期一振猙獰的表情稍有緩和,被不祥暗紅色覆蓋的眸子閃過原本淺淡的金色,“前田!你在哪?”
屋裡的人沒了回應。
霎時間,一期一振全身的肌肉驟然緊繃了起來,剛剛緩和下來的不祥氣息又再度席卷而來,甚至來勢洶洶更甚。他在藥研藤四郎的懷裡拼命掙紮,額頭上青筋暴起,朝着你的方向就要撲過來,那架勢仿佛要将你碎屍萬段。
“把我弟弟……還回來!”
藥研藤四郎知道屋裡前田藤四郎聽見了外面的動靜,所以才出聲勸阻,但此時沒了聲,一定是他的靈力所剩無幾了,想要再出聲已經沒有力氣了。
……剛剛那聲“一期尼”怕是已經用盡了全力了。
“陸奧守!守好審神者!這裡交給我!”他咬緊牙關,用上所有的力氣抱住一期一振,才勉強阻止他暴走,連忙道,“一期尼,沒事的沒事的!前田在屋裡呢,我們回去吧!回去吧!”
藥研藤四郎反複重複着話語,這才讓一期一振慢慢恢複了一絲神智。
一期一振的身軀一震,沒再亂動,但肌肉依舊用力地緊繃着,目光死死地盯着你,但過後,又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面前的人與他仇恨的人……似乎不是同一個人。
你的靈力……不曾沾染過刀劍的血。
幹淨的……
藥研藤四郎注意到一期一振這一瞬間的怔愣,連忙拉住一期一振,幾乎是半拖半拽地将他往屋裡帶。不一會兒,一期一振被他拉進房間,藥研藤四郎猛地反手關上門,屋内随即傳來一期一振的啜泣和吼叫。
你怔愣地望着被關上的門,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然被冷汗浸透了。
身旁的陸奧守吉行也放松了緊繃的神經,他轉過頭,對你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試圖安撫你:“沒事了,一期他平常其實不太會這樣的,就是最近才頻繁地犯病了,過一陣子就好了……”
說到這兒,陸奧守吉行突然頓住,咽下了後半句話。
他心裡清楚,一期一振最近這樣頻繁發病下去,一期暗堕不過是遲早的事。
想到這裡,他在心底暗自歎了口氣,又不禁有些懊惱。
真是的,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呢?
要是吓到你了,也不好。
他這般想着,卻渾然不知,自己這些顧慮,早已将他對你的在意展露無遺 。
你呼出一口氣,擡眼望去,隻見面帶笑意的陸奧守吉行額頭也布滿了冷汗,似乎在強撐着什麼。
看在他一路護着你的态度,你抱着關切的心,問:“你怎麼了?”
“沒事。”他搖了搖頭,想要做出一副輕松的表情,順帶着把刀收起來,若不曾想,刀卻從他的手中掉了。
刀劍落在地上的沉重聲與嗡鳴聲,在這昏暗的走廊裡響起,回蕩着不甘心。
你這才注意到,他剛剛握刀的手暴着青筋,顫抖不止。
“你的手……”
陸奧守吉行笑了笑,似乎剛剛隻是發生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彎腰把刀撿了起來,想要把刀收回,可連着試了好幾次,才把刀收回刀鞘。
“就如鶴丸國永所說,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
他面色依舊如常,似是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事情,慢悠悠地轉移着話題。
“剛剛吓到了你吧?”
你察覺到他在刻意回避手的問題,便順着他的話回應道:“有點。一期他……這是犯什麼病了?”
“說來也話長……他原本丸的主人以他弟弟的性命威脅他,要求他做……”陸奧守吉行本想直白的說,但又看了看你,覺得不合适,便含糊了一下,“做那樣的事情來折磨他。可到最後他的原主人卻以他房事無趣的理由,将他的弟弟們都送去戰場,無視他的求饒,故意不不召回,不給治療,讓他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弟弟們本體破碎被送回來再融掉了,這才讓他有點精神不太正常了。”
“最後,粟田口隻剩下兩把短刀,一把肋差和他了。”
你咬了咬唇:“怪不得,他剛剛那樣看着我?怕是想到他原來的審神者了吧。”
陸奧守吉行解釋:“不是因為看見您,而是感受到了您身為審神者的靈力,所以才失控了。不過好在藥研今天在屋裡,将他帶回去了。”
你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突然想到什麼,沉吟片刻,“那……那個審神者,是一期他殺的嗎?”
“是。”他垂下眼眸,提醒道,“您忘了,花街的刀劍都是因為弑過主才被關在這裡的。”
你沉默半晌,望着眼前的路,突然覺得聽到這件事的自己冷靜得可怕,冷不丁地問道。
“那你知道,最後一期砍了她幾刀嗎?”
陸奧守吉行沒想到你會問這種問題,一時間愣住了,臉上露出愕然的表情,“……這倒是不清楚……不過能猜到,那位審神者死的應該不會太好看。”
你瞥見他詫異的樣子,垂下眼眸,依舊神色淡淡,“怎麼這個表情,你聽到這種話,是覺得我很殘忍嗎?”
“不……隻是沒想到您會這樣說……”陸奧守吉行本想為自己解釋幾句,可目光落在你緊緊握住拳頭的手上,忽然止了聲。
“那位審神者害了幾振刀劍,就應該被砍幾刀,也不過分吧。”
你抿了抿嘴,那股被你壓下的憤怒霎時間傾軋翻湧而來。
“殺人償命的道理我是明白的。”
“這是她該死。”
你面色冷靜得可怕,緩緩松開手,一道道深色的指甲印不知何時嵌入了手心,陸奧守吉行看得心驚,而卻你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