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很快就沒了聲響。
陰冷潮濕的房間再度被死寂籠罩,靜得你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呼吸與心跳逐漸變得平穩。
從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的話語裡,你得知,盡管尚不清楚他們綁架你的目的,但你的存在是對他們來說是有用的,所以暫時性命無憂。
好在這還不算是最糟糕的現狀,你稍稍松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有完全呼出去,你的腦海中就回想起大和守安定離開時,那帶着幾分冷峻的警告:「你要是想活,就别做多餘的事。」
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如同寒夜中的霜刃,直直刺入你的心底。
他的這句話又把你稍稍放下的心又高高懸挂了起來。
你想,你若乖乖地聽他們的話,他們現在或許不會傷害你,但這又不保證他們事成以後你沒有利用價值了,他們不會殺你滅口,更别說老實将你全須全尾地送回本丸了。
你摩挲着下巴……而且僅僅是不要你的命的承諾,怎麼想都還是很危險的吧?
再說了,這是花街,是拐走你的綁匪老巢,你怎麼可能安心在這裡待着?
自然是要抓住時機逃命的,怎麼可能老老實實地聽他們的話?
你忍不住地胡思亂想着,十指不自覺緊緊地扣着,說不害怕是假的,但你不打算坐以待斃,就這麼乖乖地等着他們。
無論情況怎麼樣,行動起來才能有活路。
你拍了拍胸脯,揉了揉臉,給自己加油打氣。
根據大和守安定拉開障子門時,你模模糊糊看到的門外走廊的模樣,以及他們離開時腳步聲消逝的時間和方向,你暗自猜測,自己或許正身處花樓的地下室。
這樣的話……自己逃出去的概率就會很低了。
借着門外那微弱的光線,你站起身,揉了揉發麻的雙腿,扶着牆在原地站了片刻,等待一陣陣如黑白彩電閃屏的麻勁兒過去,才探出手,小心翼翼地在這昏暗幽閉的屋子裡摸索着。
這個房間的形狀不是那種方正的構造,而是那種狹長的形狀。
這哪是什麼正常的房間,活脫脫像個牢房。
你扶着牆壁向前走,指腹觸碰到粗糙的牆壁,一陣寒意從掌心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肌膚都不自覺開始緊繃起來。
這種不妙的感覺像是寒潭中的一滴冷水滴落在你的後背,毫無防備的打了個寒戰。
而且你總覺得這牆上黏膩膩的,有股濕乎乎的血腥味兒,但你擡手細看自己的指腹,除了一些灰塵外,再無其他。
奇怪。
你索性收回手,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每走一步,這隐隐約約的血腥味就越是黏在身上一層,裹挾着你的鼻腔,在無形之中刺激着你的神經。
你緩緩挪動腳步,每一步都試探着,生怕驚擾到隐匿在黑暗中的未知危險。
雖然給自己壯膽了無數回,但總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糟糕臆想,萬一真有什麼帶血的用刑工具或者屍體屍骨什麼的給你碰到了,你會崩潰的。
在這黑漆漆的房間内,你難免疑神疑鬼,懷疑這靜谧的空間裡藏着一雙窺視你的眼睛。
那些花街的付喪神,不會在什麼陰暗的角落觀察着你吧?
好在屋子小,你很快就探完了。
結果就是……真的!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
你突然覺得剛剛戰戰兢兢的自己有些蠢……一股說不清的火氣在心頭猛蹿。
單手拍上額頭,你輕聲啧了一下。
他們把你困在這裡,說是有求于你,結果連個地鋪也不給你!?
你完全忘記了剛剛小心翼翼的擔驚受怕樣子,悄咪咪在心中給花街的刀劍記上一筆。
你禮貌地問候了一聲,一聲國粹在昏暗安靜的房間中格外響亮。
撒完氣,你重歸冷靜,有些凝重地看着眼前這搖搖欲墜的障子門。
沒有床鋪這件事被你抛到腦後。
目前……最重要的是——
你的手搭在這看着馬上就要倒的障子門上,小心翼翼地用着力氣,卻怎麼也打不開一分一毫。
你再次用力,這次毫無保留地用上全力,這破爛障子門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怪不得大和守安定帶着加州清光走得那麼利索,原來是他們笃定你根本逃不出去這扇門。
*
屋内彌漫着一股血腥味,陰冷潮濕的空氣如鈍刀般,一點點消磨着你的意志。
你瑟縮着身子,把單薄的外套緊緊裹在身上,靠着離門不遠的牆邊,眼睛死死盯着眼前那扇透着橙光的障子門,焦躁地咬着下唇。
這門上的強靈力結界已存續了數十年,以你目前的靈力,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如此一來,你别無他法,隻能等着他們派人來。
情況又陷入了被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你隻記得你肚子已經咕噜咕噜叫了第12聲了,嗓子也幹得發疼。
好在,就在肚子即将發出第十三次抗議之前,你聽見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聽着不止一個人。
你擡眼看去,一高一矮的影子站定在障子門前。随後,他們輕輕地推開搖晃的障子門,一人抱着被褥,一人端着吃食,規矩地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