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離輕笑一聲,想到了家裡被陸茵丢下的冰箱,她的想法其實很好猜,雖然喜歡轉幾個讓人摸不透的彎,但隻要知道結果,就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做。
重新裝修,打主意把冰箱寄存在了鄰居家。
隻是發生了意外,遇到了她。
盛夏離抿了抿唇,相扣的手指輕輕碰了鵬。
她正要問問陸茵家裡有幾個冰箱,手機響了。
盛夏離的手機就放在了兩人中間的位置,陸茵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才見過不久的人的頭像。
她也真是沒想到,以前經常看見的形影不離的組合,過了這麼多年,竟然又湊在了一起。
她早該想到的,陸茵痛罵自己是‘蠢貨’,以前的經驗都忘了,宋心蕾出沒的地方大概率就有盛夏離。
她要是早一點想到這點,拿上資料就跑就沒有現在這莫名的一頓飯了。
陸茵偏開視線,拿起桌上的水猛地灌了一口。
盛夏離同陸茵說了句‘接個電話’就往往包間外走。
“心蕾,什麼事?”
盛夏離也沒有走遠,就在包廂外的中庭裡接起了電話。
包間門上嵌的一小塊淺藍色玻璃,盛夏離站的位置正好能讓她看清包廂裡的人,不至于人走了她也不知道。
“夏夏你去哪兒了?”
宋心蕾看着盛夏離空空的辦公室一臉不悅,剛剛原本該和盛夏離在語音溝通的大客戶給她發了微信,顯然是不高興盛夏離臨時說有安排,要她等着。
她安撫好了客戶想來問問盛夏離是有多要緊的事,能讓關系到設計室年終獎的大客戶等着。
盛夏離看了眼包廂裡、上菜後已經兀自吃起來的人,那樣子一看就知道是餓了。
她抿了抿唇回道:“和客戶吃飯。”
宋心蕾詫異,她怎麼不知道盛夏離又有了新的客戶:“比尚甯度假村的錢總項目更大麼,值得你為着她讓錢總等着?”
雖然錢總那裡基本是穩的,但是一天沒簽下合同,一天就有被别家截胡的可能性,中午和錢總這通語音已經是溝通最後的細節了,要是談好了,就能簽合同。
盛夏離看着淡藍色光影下,安靜吃着飯的人,想到了她在資料上填的設計需求:儲物空間越多越好。
盛夏離轉過身,抿直了唇角,捏着手機的手指敲了敲略有些發燙的手機機身。
“難度比較大。”
宋心蕾明白了,她這是又‘技癢’了。
盛夏離接項目除了看錢,也會看一些項目有沒有挑戰難度,宋心蕾本來也沒有意見,她知道盛夏離現在并不是當初那個吃飯都得計劃着來的窮學生,也知道就算是最落魄的時候,盛夏離也并不隻看中錢。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當然是先把能握在手裡的錢先賺了啊。
宋心蕾委婉勸着盛夏離趕緊吃完回來。
菜陸續上了,陸茵不等盛夏離就吃了起來,她也确實餓了,剛才還覺得會吃不下,等菜一上,胃口立馬就來了。
她打算快點吃完就走人。
盛夏離現在和過去還真是不一樣了,剛才盛夏離點餐的時候說沒點她的份,她還以為這裡的菜量是那種一人份不過幾口的。
現在菜上了,雖然說量不算多,但也絕對不是一人份那種。
盛夏離點的這滿滿一桌子的菜,四個陸茵都吃不完,她不信盛夏離能吃得下。
以前最不舍得浪費食物的人,現在竟然也學會了鋪張浪費。
陸茵有些感慨,時間真的能無聲無息改變一個人,拍了個照打算和北北感慨兩句,手機就響了起來。
手機屏幕上閃着‘齊清’兩個字。
陸茵擦了擦手,劃動接聽:“喂,齊醫生。”
她略帶上翹的尾音透着些許打趣,對方顯然也被這稱呼給取樂了,含着笑意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醫生查崗,在做什麼呢?”
“和人吃飯呢,房子裝修的事,朋友給我介紹了個設計師。”
說起來陸茵裝修這事,還是齊清給的一點建議,她也是少數知道她有些‘異類’的人,陸茵也沒有什麼好瞞的。
“效率挺高啊,那等我回國,可以去你家參觀了。”
包廂外,盛夏離答應了宋心蕾吃完飯就回去給錢總回電後挂了電話,往包廂走,看見陸茵也好像在和人打電話,她停住了開門的動作。
嵌着玻璃的門隔住了裡面的聲音,盛夏離聽不見陸茵在說什麼,但看着那張臉上的笑容,她能确定陸茵是在和她喜歡的人聊天。
在盛夏離記憶裡,陸茵大多數時候都是笑着的,‘笑’對于陸茵來說,隻是個表情,讓她看起來好相處的表情,并不是她真實的心情。
盛夏離用了很長時間,才摸索出了分辨‘表情’和‘心情’的細節。
她看着陸茵在桌子下的兩條腿前後晃蕩着,臉上除了笑容,還有一種夏夜晚風的輕柔和放松。
等到陸茵放下了手機,盛夏離開門走了進去。
屋裡冷氣襲來的同時,盛夏離看見陸茵身上那股溫柔瞬間散去,重新又裹上了一層透着冷意的警惕防備,好像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盛夏離身上的溫度驟降,走了過去沉默坐下。
陸茵不知道這人打個電話回來怎麼這幅不開心的模樣,和宋心蕾吵架了?
不應該吧,她以前和宋心蕾可沒有紅過一次臉。
不過她和宋心蕾之間的事,和她沒關系。
她低頭繼續吃飯。
宋心蕾在盛夏離挂了電話後,就去問了Amy,盛夏離中午約的客戶是哪位。
Amy誠實說了是她介紹的客戶,她其實也沒想到老闆會放下大客戶不管,更不知道老闆是為什麼改變的心意。
宋心蕾聽到是個小客戶,更不高興了,但想到盛夏離确實是和客戶去吃飯了,心情又好了些。
她剛才也不知道怎麼的,心裡隐隐有一點不安。
包間裡,陸茵也被盛夏離的目光搞得心裡有些波動。
盛夏離重新坐下的時候大概是挪動了椅子的位置,貼得她也太近了,總感覺稍微伸手夾個菜都能碰上。
“坐過去一點,太擠了。”
又不是沒有位置,這雖然是個小包廂,但桌子是那種六人小圓桌,她們就兩人,空間綽綽有餘。
盛夏離看着面前的一灘水漬,是剛剛裝了冰檸檬水的杯子,内外的溫度讓水汽凝結成了一灘水漬,不處理就能順着桌沿流淌到她單薄的褲子上。
聽到陸茵的話,盛夏離朝她看去,看見了她快擰到一起的眉頭。
手不小心就碰到了桌上這灘水漬,冰冷潮濕。
盛夏離側身,一手扣着陸茵的椅背,像是故意應着那句‘太擠’,貼着人探過身去抽了幾張紙巾,慢條斯理擦着手上水漬。
“擠?以前你勾引我的時候,怎麼不嫌我寝室那張床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