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盞不假思索道:“當然可以。”
她推門出去後,以為聞诏還在門口等着,卻不想門外空無一人。
褚青盞回頭看了一眼清荷期盼的眼神,不想她在養傷期間胡思亂想有失望情緒,便十足貼心地替某人解釋道:“這會兒是秦小娘的用藥時間,二公子大概是去看望小娘了,你且等着,我去幫你告知一聲。”
清荷不作他想,躺在塌上虛弱地點了點頭。
已近傍晚,晚霞漫染半面空中,整個靜安院都沉靜在暮時黃昏的氛圍中,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死氣環繞。
褚青盞說聞诏在秦小娘屋裡其實是蒙人的,隻是讓清荷心中更舒服些,她下意識還是走去了碧亭。
果不其然在竹林中找到了倚靠其中的聞诏。
聞诏手中又拿着一根竹笛吹奏,曲聲悠揚動聽,隻是伴着晚霞落葉,竟透着一股值得細品的怅然。
褚青盞以為他的憂傷是因為清荷,便輕踏竹葉走過去道:“你放心,我已經為清荷擦好藥了,此傷雖駭人,但大夫不也說未傷及體内,隻是些皮外傷,細養些日子便能結疤痊愈。”
笛聲斷開,聞诏看向褚青盞。
褚青盞繼續自顧自安慰道:“男子漢大丈夫,何必躲在角落裡悔恨憂愁,你此時最應當做的事是去看望清荷才是,隻要你們是真心相愛,有何誤會不能解開?”
聞诏:“……”
褚青盞突然痛呼一聲,捂住腦袋道:“你竟然敢打本、本姑娘!”
聞诏收回“作案武器”竹笛一支,他“啧”了一聲,故作生氣地怼道:“你今日可真是威風得很,在我面前沒大沒小也就罷了,你竟還敢在老爺面前如此放肆,你知不知道,若不是今日聞奉之事在前,你以為你個敢頂撞知縣的小丫鬟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褚青盞不知道他為何說着說着就将事情跳到自已身上來了,她在心中不服地想:本公主可是大永朝唯一的公主,氣急了起來連父皇都能怼,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知縣!
聞诏看出了她的不服,又道:“不過今日也多虧你,聞奉這事才有了結,清荷家境特殊,若是真的被送回家中,隻怕更是如陷深淵。”
光影将他的側顔勾勒的熠熠生輝,他忽然神色認真起來:“你那句話說得挺好。”
褚青盞挑眉:“我哪句話說得不好了?”
聞诏沒理會她,自顧自複述道:“‘若如所有人都是大人這種思想,那麼這世間便永遠不會有公正存在。’”
褚青盞見他是在認真稱贊自己,臉上神情便也認真起來:“你有句話說得也挺好。”
聞诏挑眉,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褚青盞卻笑了笑沒繼續說,隻模樣高深的留下一句——
“你猜。”
**
褚青盞如期完成了自己的承諾——将聞诏送入了清荷的房間。
而她則繼續守候在門口,端着盞溫熱爽口的清茶,等待完成自己的心願。
聞诏統共進去了沒多久,進去時還眉目平常,出來時卻已眉心微蹙。
褚青盞還以為他們這一聊能将“誤會”消除,這樣一來,小心眼的主子能心情愉悅,這樣她成功的概率才會蹭蹭蹭上漲。
……但看樣子好像是“失敗”了?
雖然時機看似不太對,不過褚青盞茶都泡好了,這殷勤不獻白不獻,于是她還是選擇将茶遞了上去,先不開口,等着看看聞诏的反應。
聞诏這回學聰明了許多,他接過茶後并未直接送入口中,而是先用嘴唇試了試茶的溫度,見溫度适宜後才淺嘗了一小口。
褚青盞眨巴雙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聞诏喝完茶後,眉目倒松開了許多,他一瞅褚青盞的神情,便了然地問道:“說吧,有何事相求?”
褚青盞嘴上笑容幾乎挂不住,她在心中嘀咕道:這不分明在明知故問麼?
不過嘀咕歸嘀咕,人在屋檐下,就算是公主也得“低頭”。
她皮笑肉不笑地一字一句道:“您知道的,出、府。”
聞诏挑眉看她:“你就這麼想出府,這府上就這麼留不住你麼?”
褚青盞:“……”
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呢。
褚青盞還以為這是什麼新型拒絕話術,便又微笑上演了一遍“蜜語攻擊”:“怎麼會呢?我隻是出府,又不是離開聞府,更何況有二公子這麼玉樹臨風善解人意的主子在,輕盞每天夜間做夢都要笑醒。”
聞诏不知是信了她的幾分鬼話,反正眉目間倒是活絡地輕揚起來,他忽然松口道:
“出府可以——”
“!”褚青盞欣喜地亮起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