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香吟說的“那件事”,難不成“那件事”正是清荷離開的原因?
褚青盞覺得此事必有古怪,她既留在這,必要将其查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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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诏讓她跟香吟到住處放置好東西後,便跟着香吟到堂前去給秦姨娘面見。
這會兒香吟急着去端藥,估計早就忘記她了,褚青盞便憑着來時的記憶自己摸索着到了堂前。
正廳内還未有人,一旁的室内卻傳來人聲。
褚青盞剛踏入,便聽到了這麼幾句。
“聽香吟說,葛管家新給你尋了個丫鬟來,那姑娘如何?”
是個婦女的聲音,應當是聞诏的生母秦小娘,倒是比想象中要年輕許多,也冷淡許多。
聞诏:“同我一般年紀,說是鄉下來的,卻精通研磨,且時刻觀察着我……我懷疑她是主母那邊安過來的人。”
褚青盞原想退出等候,可即将跨出門檻時,又驟然聽到了這麼一句。
“……”
秦小娘:“她一向看我們母子不慣,你多個心眼也是應該的,那丫頭在什麼地方,把她喚來我瞧見一番。”
聞诏:“我叫她先跟着香吟姑姑去安置住處了,一會兒自會過來面見,兒子先扶您出去吧。”
“!”
褚青盞正在猶豫自己應該先退出躲避假裝自己從未進入過,還是坦然地直面問題将他們的疑惑打消時,一聲輕喊将她從思慮中抽回。
“好妹妹,快來幫幫姐姐,這藥實在燙手。”
褚青盞回頭,是香吟。
“好姐姐,你怎的不先墊一塊粗布。”褚青盞從口袋中抽出一條手帕,将其折疊墊在手心接過藥碗。
香吟解放雙手後往五指吹氣,待手上的溫度退卻先許後讪笑道:“這藥得在用晚膳前半個時辰就喝下肚,因着方才煎久了,沒有冷卻的時間,又一時着急過來,便手忙腳亂了。”
褚青盞剛想開口安慰幾聲,那邊聞诏已經扶着秦小娘走了出來。
未見其人,聲卻先至。
“香吟,在同誰人講話?”
香吟匆匆行禮,看了褚青盞一眼,回道:“是新來伺候二公子的丫鬟輕盞。”
秦小娘:“哦,怎的不轉身叫我瞧瞧?”
褚青盞端着藥碗轉身,先映入眼簾的是聞诏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随後是秦小娘……
她暗自抽了口氣。
好俏的娘子,竟比父皇宮中的妃嫔也不遑多讓。
也是,她早該想到,親生的兒子如此,那生養的嫡母自然是位姿容出衆的美人。
褚青盞學着香吟般行禮道:“輕盞見過秦小娘,二公子。”
她能感覺到秦小娘的目光在自己臉上停留,那張貌美的臉上,同樣閃過一瞬驚豔。
秦小娘注意到她手中的藥碗,邊轉身坐下邊開口道:“你是專門伺候二公子的,不必幹給我端藥的活。”
她看似是在同褚青盞講,可話卻是說給兩個人聽的。
不必褚青盞出來解釋,香吟重新接回藥碗,走上前遞給秦小娘道:“小姑娘初來乍到,手勤,我都說不用幫忙了,偏要自個兒領活。”
褚青盞挑眉,面上雖微笑應對,可内心卻不想接下“手勤”此等費力不讨好的形象。
秦小娘又意味不明地看了褚青盞一眼,不知是在思索什麼。
她接過香吟遞來的藥,那藥顔色黑濃,連發出的氣味也濃得發苦,她蹙了好是一會兒眉,才皺着鼻子将那藥喂入口中。
褚青盞注意到聞诏從一旁的九子盤中捏起一顆甜棗,正待秦小娘喝完藥後馬上遞給她。
褚青盞突然覺得有些可愛,這麼大的人竟也會怕藥苦麼?
隻是下一瞬她就不覺可愛了。
隻見秦小娘原本蹙起的眉皺得更深,一口未飲進的藥全都吐回碗中,她重重放下藥碗,怒瞪香吟道:“這藥熬過了時辰,你也拿來給我喝?!”
香吟原本就心虛,乍然被怒聲質問,臉上的慌亂瞬時不打自招起來:“隻熬過了少時,奴婢以為沒、沒多礙,恐如果喝藥誤了時辰,那才叫——”
一道冷聲驟然打斷她:“隻熬過了少時?”
褚青盞看向聞诏,見他将早就備好的甜棗遞給秦小娘後,緩慢踱步至香吟身前,面色不愉道:“大夫在開藥時就悉心囑咐過,此藥煎煮時間需嚴格把控,甯可過淺,不可過濃,過濃了,便是一味毒藥。”
毒藥二字一出,香吟的額頭上甚至冒出了細密汗珠。
聞诏:“香吟姑姑,你是伺候小娘的老人了,怎可犯此等低錯。”
香吟看上去也是很看重這份營生的,一時慌亂,百口莫辯起來。
褚青盞在心中低歎口氣,想着怕是要重回餘田村了。
她看了香吟一眼,出聲道:“還望秦小娘、二公子恕罪,此事不幹香吟姐姐的事,是我方才新奇好玩,拉着她到處遊看,才誤了香吟姐姐取藥的時辰。”
聞诏、秦小娘、香吟三人皆向褚青盞看來。
秦小娘嘴角輕扯,眼神卻冷淡霜寒:“如此,便罰你晚膳不食,再去主院中跪上三個時辰,聞诏,你去給我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