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月翻了翻故事線:“這老太監是你師父,應該隻是想給你上藥。”
小太監原名慶景,十歲不到入宮,入宮後改名小慶子,稍微長大些被老太監相中認作幹兒子,跟着老太監在謝貴人身邊當差。
宋阙瞥了眼暈過去的老太監,不願回想剛剛對方利落扒他褲子的舉動:“是正經幹兒子嗎?”
江樓月:“......”
“故事線中說老太監隻是希望日後有人替自己料理後事,逢年過節燒點紙錢。”
深宮幽怨,人總得養點什麼才有寄托,皇帝養妃子是這樣,妃子養貓啊狗啊也是這樣。
“而且原身被罰三十棍子,不死也得脫層皮。”江樓月打量他的屁股,“但是看你這樣,最多就挨十幾棍,想來還是老太監偷偷打點了。”
宋阙看不見她的視線,聞言輕笑:“我這師父好大的膽子,還敢對主子陽奉陰違?”
江樓月目移:“謝貴人是早期東宮的老人,皇帝登基後卻隻封了貴人,膝下無兒無女,看人下菜碟的事誰不會做。”
她又說:“而且你現在是被打的那個,怎麼還同情起上位者了?”
宋阙心想也是。
既然确定老太監沒有惡意,他也不急着跑路了,隻是這會他正癱着不能将人扶起來,委屈師父老人家在地上繼續躺半個小時。
宋阙問:“這次的任務是什麼?”
“幫助阮姿爾扳倒麗妃,封後。”
最後兩個字被江樓月念得輕飄飄的,以至于宋阙一時間竟也沒覺得不妥:“好志氣,那她上輩子升職到哪了?”
“......”
這事說來話長。
故事線中,阮姿爾被麗妃毀了容貌後臉上猙獰難看,人人避之不及,麗妃偏偏将她調去近身伺候,布膳時被皇帝看見,皇帝直言:“麗妃身邊沒人了嗎?這樣的人放在屋裡也不怕自個吓着。”
麗妃一時高興,覺得自己堂堂寵妃和小宮女計較有失身份,便将阮姿爾随意打發出去了。
頂着那樣一張臉,阮姿爾無論到哪都被人嫌棄嗤笑,她本想一死,卻在太醫院聽見清旖和太醫對話。
原來她的臉隻要好好用藥養着還是能恢複的,但麗妃心有忌憚,讓心腹太醫換了藥材,又讓清旖偷偷換了她的藥,以至于創口快要結痂時又潰爛,反反複複,最後成現在這幅鬼樣子。
阮姿爾怒氣滔天,恨不能生啖其肉,死後若能化作厲鬼絞死這惡女人也罷,恨隻恨人無再世,她若死了,就像深宮死了一隻螞蟻般無人在意,更妄論惡有惡報了。
她熬了一晚,枯坐在床前思考如何讓麗妃付出代價。
因為容貌可怖、喜怒無常,同寝的宮女們甯願到别處擠擠也不願跟她一處吃住,這給了阮姿爾充分的準備空間。
她離開椒房宮後被分配到新入宮的文常在身邊,文常在近身有一個陪嫁丫鬟,宮裡的分的人都在外頭伺候。
她們原先同為秀女,隻是如今身份地位天差地别,文常在也曉得她的事,心裡多有同情,隻是乍一瞧見她的臉,仍被吓得半死。
阮姿爾被壓在地上,連連告罪。
文常在捂着胸口喘氣,破例讓她留在屋裡,隻是平日幹活時遮着臉,免得沖撞貴人。
在新入宮的這批人裡,文常在的容貌算不上拔尖,隻能說小家碧玉,如才露尖角的小荷,清新可人。
但這就足夠了,阮姿爾心中另有一番計較。
次年春,麗妃兄長破敵回京受封,皇帝在宮中設家宴以示器重,酒酣之時麗妃獻曲一首,琴聲铮铮,皇帝大加贊許賞了不少稀罕玩意。
麗妃仗着父兄皆在京城,覺得自己風頭無兩,出言挑釁皇後,言下之意想讓一國之母在臣子面前獻舞。
鎮北将軍吓得忙說麗妃娘娘吃醉酒,偏偏他這個傻妹妹驕縱慣了,連皇上臉色也不會瞧,一個勁撒潑。
皇後好脾氣,隻當哄她,便要下去更衣,卻被皇帝一把抓住。
僵持之間,席上一位妙齡少女施施然起身,直言:“皇後娘娘身體抱恙,臣妾願代娘娘一舞,隻是比不得娘娘鳳儀萬千,還望陛下不嫌棄。”
——這位妙齡女郎便是文常在。
麗妃還欲發作,卻被自家哥哥攔下。
文常在一身绮羅珠履,舞曲皆是早早編排私下練了成百上千遍的,席上衆人為之驚歎。
皇帝做足表面功夫,隻說文常在舞姿尚可,不如麗妃那一曲餘音繞梁。
鎮北将軍受封後馬不停蹄回了北方,一日不敢久留。
麗妃在後宮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隻是平日名不見經傳的文常在突然得勢,承寵多日後直接升了貴人,氣得麗妃在椒房宮又摔又砸。
文貴人心思良善,說白了就是傻,平日點頭之交的姐妹上門套她話,文貴人吃了兩口酒什麼秘密都藏不住,将阮姿爾教習她舞蹈、如何揣摩聖心的事說了個七七八八。
可憐阮姿爾在睡夢中被人套麻袋沉塘,文貴人沒了輔助也驟失聖心,被人在膳食中動手腳,晉升得寵不到半年就病逝了。
“......”
宋阙感慨:“什麼豬隊友。”
他這麼說也沒毛病,故事線中阮姿爾本想借文貴人得寵讓麗妃自亂陣腳,介時她在文貴人身邊得臉,椒房宮多的是吃裡扒外的奴才,多給些好處讓他們在麗妃飲食中放點小孩嗝屁藥,日積月累,麗妃這輩子就斷送了。
隻可惜文貴人福薄,命裡受不得大富大貴。
江樓月将故事線收起來,心想,這阮姿爾看着比上個世界的柳雯能成事。
此時,地上昏迷已久的老太監悠悠轉醒,“哎呦”一聲捂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