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立聞聲,騰的從凳子上站起來,滿臉焦急的問道:“诶呦,小王言,剛才還好好的呢,現在這是怎麼了?”
王衍就地打了個滾,一張剛才還生龍活虎、滿面紅光的臉不知何時變得慘白,虛弱道:“我肚子疼……好疼呀……受不了了……真的好疼……聖子大人……曜長老救救我……诶呦……我死了之後,你們一定要……”
“好好好,别說了。你怎麼樣?”戚斐打斷了她的話,也跟着蹲到了地上,聲音急促,但在焦立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中卻帶上了笑,“這可怎麼辦啊……看起來好嚴重……”
焦立連聲說:“我去請醫師,我去請!我現在就去找人!”說着,她就已經腳步匆匆的即将要邁出門了。
“曜長老……等等……不用去……”王衍抱着肚子,小聲說:“我……我從小就有這毛病……沒事……出個恭就好了……但就是比較臭……之前我家豬圈裡的豬都被臭暈了一隻……還臭死了兩隻雞……诶呦……诶呦……好疼啊……受不了了……”
戚斐:…………………………………………?
“行嗎?真的行嗎?”焦立面露擔憂,卻又在聽到王衍的話後吃了一驚,“啊?!這……這……那這可怎麼辦?!這這這這……”
戚斐用手在王衍的肚子上輕輕撫着,六神無主道:“要不,就讓她出教去?若是将敖大師和其餘教衆熏到可就不好了。”
回想起天長老臨走前曾囑咐過的話,焦立張了張嘴,還想再說句什麼:“可……”
她的聲音,在看到戚斐的眼睛後瞬間戛然而止。
“沒看到她疼得快死了嗎,”戚斐将目光裡的寒光收回,冷聲道,“再說一句,你也不用再在這裡待了,跟着他們一起出去吧。”
焦立搖搖頭,連忙閉緊了嘴巴,不再說下去了。
王衍在心裡點點頭——不錯,不錯,第一次配合就這麼默契,不愧是葉隼認識的人,就是聰明。
扶着王衍的胳膊從地上站起來後,戚斐戴上兜帽,掃了一眼也跟着倉皇站起來的焦立,沒多說什麼,也沒讓她别動,兀自擡步向前走去。
路上,也遇到了幾個滿臉好奇的紅袍人。面對他們的彎腰行禮,她一概不搭腔,隻繼續帶着王衍往門口走。
“聖子?您這是要去哪?”
門口的兩個守衛見到戚斐,一邊客氣的問着,一邊毫不客氣的豎起了手中的武器。
戚斐在兜帽下翻了個白眼。
她眸光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的焦立就已經沉聲開了口:“聖子身邊的近侍腹中不适,放行吧。”
守衛的目光從三人身上一一滑過,先是觑了觑明顯面色陰森、緊繃着嘴角的戚斐,又看了看手持曜長老令牌、滿臉莊嚴的焦立,最後才望向蒼白着嘴唇、緊捂腹部的王衍……好像确實是天長老那日親自在門口選定的聖子近侍沒錯。
守衛思索片刻,緩緩開口道:“出去可以,但隻能讓她一個人出去。”
戚斐急道:“這怎麼行!她現在走不了你沒看到嗎?”
守衛謙卑的沖着她行了行禮,卻并不松口:“規矩就是如此,更何況教外人心複雜險惡,聖子還是不要随意出門為好,免得受了人的妒忌。”
“也隻能這樣了,聖子,”焦立附和了一句後,她湊近王衍,輕輕撫了撫後者的胳膊,“王言,你也聽到了,我和聖子都不能出門。你自己出去,可以嗎?”
王衍艱難的點點頭,虛弱的“嗯”了聲。
聽罷,守衛直起腰,側過身,讓出了一條僅能讓一人出去的空隙,“請。”
和這些人扯不清楚,戚斐隻得擔憂的松開了扶着王衍的手,看着她捂着肚子,步履蹒跚的走出了門。
“聖子,我們走吧。”焦立在後面低聲道。
戚斐還沒有收回目光,說:“好。”
在她臨轉身的前一瞬,站在樹下的王衍緩緩直起腰,扭過頭,精準無誤的将目光投進了她的眼中——那雙圓圓的眼睛依舊澄澈晶亮,哪有一點被疼痛侵擾的混亂。
在守衛看來的前一刻,王衍又撐着樹彎下腰,哎呀哎呀的叫了起來,聲音十分凄慘,簡直聽者落淚。
戚斐轉過頭,邁步向前走去:………………………………………………
“诶呦……诶呦……诶呦……好疼呦……疼死我了……”
在一聲聲颠來倒去的呼痛中,王衍捂着肚子,跌跌撞撞沿着地上雜亂的腳印,一步一步追着霂穹教的人走進了山林。
什麼磚瓦,祭奠……它們究竟是什麼,也該揭開最後一層面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