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看到有一片衣角晃過去了”
……等等,衣角?這不也是衣角?!
壞了,該不會是和那李六一夥的李一李二李七吧?!!
言黎心頭一緊,也顧不得什麼腳步聲,擡腳便朝竹林中跑了過去。
竹葉晃動的簌簌聲出現在耳邊,李六的同夥像是察覺到了不對勁,甚至都來不及回頭,瞬間拔腿就跑。
“站住!”言黎警告的喊了一聲,可那人卻提起衣服跑得更快了。她早已預想到這種場面,也提起一口氣迅速向前追去。
言黎從小在這片竹林中跑到大,就連哪一處有個坑都知道,又有武功在身,所以她沒一會就追上了那人。
言黎歪着腦袋向上一擡手,一支袖箭帶着風聲從袖中筆直飛出,擦着玉衣人的靴子插在了地上。而後者成功被這一支鐵箭威懾住,終于一動不動的站在了原地。
言黎擡步向前走,這回靠近了些,她發現這人竟然還是個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玉色衣袍,始終背對着言黎,身姿俊秀,脊背挺得筆直,脖子也梗着,像棵竹子般直愣愣的戳在地上。打眼一望,似乎也并不像是能和李六一夥的,她應該都看不上他們那副模樣做派,完全不像是一路人啊。
不過大白天鬼祟的出現在書塾外,同樣也很可疑。言黎捏着袖中的袖箭,逼問道:“你是誰,在竹林裡幹嘛呢?”
女子的後背僵了僵,開口時,聲音如曾在路邊聽過的溪水流淌般琤琤:“我隻是想看看。”
言黎問:“看什麼?”
女子越說越虛,聲音有氣無力,十分沒有可信度的回答:“就……随便……看看。”
“呵,”言黎冷笑一聲,“那你轉過來,我看看你是誰。”
女子猶豫了一下,轉過了身。
十七八歲的年紀,印堂開闊,臉型端正飽滿,神态雖然略有些無措,但更多的還是從容。她身着一件玉色圓領瀾衫,腰間墜的佩環叮當,穗子還在随着轉身的動作輕輕晃着。
言黎端詳女子片刻,還未開口,心中就已将她和李六等人劃出了一道分界線——不像,太不像了。此人能長成這樣的面相,應不會更不屑于去與那些潑皮無賴為伍。
“我路過那裡,聽到竹屋中朗朗的讀書聲,一時好奇,又不忍打擾,所以隻好在牆外偷聽,”女子頓了頓,坦蕩的說,“我真的沒有壞心思,也不是想害人,姑娘相信我吧。”
言黎把手攏進袖中,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踯躅了一瞬,最後還是一鼓作氣地說:“孔硯成。”
孔?這姓氏倒是少見。言黎想了想,試探着說:“不會是琅琊孔氏吧?”
孔硯成搖了搖頭,目光很誠懇,“琅琊孔氏?沒聽說過。”
她看她一副老實模樣,選擇相信孔硯成說的話,于是便擺擺手,“沒事了,走吧。”
孔硯成卻先彎下腰,将腳邊插在土裡的箭拔了出來,作勢要遞,“給你。”
言黎沒動,隻說:“放在地上就行。”
孔硯成的眼睛閃了兩下,似乎極為失望的“哦”了一聲,乖乖将袖箭放到了地上,轉身離開了。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眼前的小路盡頭後,言黎這才向前幾步抓起地上的箭,将其重新收回到了袖中箭筒裡。
遇到孔硯成也就算是個小插曲,并不會影響今日的心情。言黎在原地轉了個圈,順着來路往竹屋的方向走。
沒走兩步,腳下忽然像是踢到了什麼東西般傳來一陣阻力。她低頭一看,隻見一枚月白色香囊正一路卷着土咕噜噜滾到了下面的坡裡,直到撞到一棵竹子才停下來。
言黎撓了撓頭……她這是把人家的香囊給追掉了?
她蹲下身去,歉疚的将香囊撈了起來,又雙手合十貼在一起用力的拍了兩下,總算将它上面的浮土拍掉不少。
擡頭向前看了看,人早不見了。言黎躊躇片刻,将香囊揣進懷裡,想着下次見面再還給孔硯成。
晉原這麼小,肯定會有再相見的一天的。
她甩了甩手上的土,重新出發,前往竹屋與馮仰玉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