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貼貼,柳懸懸,周遭風景如畫。言黎一行四人浩浩蕩蕩穿過泾水,來到關中地區。
陸明晞百無聊賴的耍弄着手中的柳枝,耳中卻忽然聽見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
她側目往旁邊一瞧,隻見言黎手中的那根柳枝竟宛如一條長鞭,在溫知行和戚斐的一片鼓掌叫好聲中虎虎生風的指哪打哪,所到之處,寸果不生。
明明都是一樣的東西,可高手卻能将内力灌入其中,将軟趴趴一根柳條化為己用,成為趁手的武器。若生來平庸也就罷了……陸明晞暗暗發力,努力将自己手中的柳枝也調用起來,雖然它沒有一下子就變成一條長鞭,卻也在緩慢的向上擡着頭。
若是生來平庸也就罷了……但好像她再比起之前努力那麼一下,也有能力去做好這件事。那些不甘心就是來源于此。
“你吃果子嗎?”
一道聲音響在耳畔,陸明晞将内力從柳條中撤出來,看到了身側一張笑吟吟的臉。
見她一時沒動作,言黎還将手往前遞了遞,那顆紅彤彤的野果也跟着向前蹿了蹿,闖入到陸明晞的視線中。
言黎轉了轉眼珠,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你是怕中毒?”
話本子裡總說皇上在用膳前總是有侍女先将每道菜提前嘗一口防止有人伺機下毒,陸明晞是皇上的妹妹,身份同樣尊貴,可能平日裡也習慣了要先被嘗一口的吧?
言黎觑了觑她,選擇尊重陸明晞的習慣,便立刻擡起胳膊嘎嘣咬了一口右手中同樣的果子,歪頭寬慰道:“放心,沒毒,我從小沒了零嘴就喜歡吃這個,吃了十七年也沒見中毒……你要是不相信,不然我再把你這個也咬一口?”
“不用。”陸明晞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滿含着期待的亮晶晶的臉,搖了搖頭,伸手将野果接了過來送進嘴中咬了一口,果然如它的外表那般酸甜可人、唇齒生津。
言黎喜笑顔開的眨眨眼,邀功似的說道:“好吃嗎?我專門給你挑了一個又圓又大的。”
陸明晞點點頭,“好吃,我沒有吃到過這樣的果子。”
“好吃就行,我還怕你吃不慣呢,”言黎向上托了托自己鼓鼓囊囊的褡裢,“還有一大堆,往後慢慢吃。”
最近來找雲霁閣閣主麻煩的人少了許多,不知是被言黎打服了還是怎樣,總之這一路四人都過得比較閑适。還在南方時曾間或遇到過幾次,但也都在他們還沒來得及跑到三人面前時就被言黎拖到一邊解決掉了。自從到了關中地帶,這些人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樂得清閑,便開始到處摸摸捏捏,玩的自由自在。
人也閑下來,就開始想到處打聽,而現在隻有陸明晞對于她是相對陌生的。言黎啃着手上的野果,驅馬上前随口問道:“殿下,你的小字是什麼意思啊?”
“小字?是我阿娘給我取的,”提起母親,陸明晞面上的神情都柔和了下來,“我在辰時出生,我阿娘說我哭出聲的時候,窗外正好晨曦漫天。她希望我如晨曦一般明亮,選來選去,就定了明晞這個小字。我的大名沒什麼好提,都是祖宗排下來的,平時幾乎也沒人叫。隻有咱們幾個時你們叫我陸明晞,出門在外還叫陸引便好。”
“初升的晨曦……”言黎噢了一聲,歡樂的附和道,“那我們的名字有點像啊!我師傅說她也是因為在黎明時撿到我,才給我取了‘黎’這個名字!”
“這樣啊,好巧,”陸明晞微笑着又問,“言這個姓我見的不算多,是你師傅姓言嗎?”
“不是,我師傅姓古……”言黎撓了撓腦袋,沖她更大的揚起笑容,像溫書般叽裡咕噜的說了一大堆,“取言當姓是想讓我言必有據、言而無信、言不由中、言多必失、無可諱言啦。”
“等等,言多必失我還可以理解,”戚斐說,“言而無信……這是?”
言黎一擺手,笑得狡黠,“诶呀,都過了那麼久了,我哪記得我師傅怎麼敲定的言這個字?瞎說的瞎說的。”
戚斐:“哈哈。”
……她是不是已經習慣了這人跳脫的性子和張嘴就來的話了?驟一聽到這無厘頭的話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溫知行:“哇!!!”
能背下來這麼多詞,也太厲害了吧!
陸明晞:“呵呵,這樣嗎。”
?
“……對了!”眼見着三人神色各異,言黎渾不在意的打開手中地圖,啪的一甩胳膊,用柳條尖指向山下的那座小城,轉頭歡聲道,“既然都到晉原縣門口了,不然我們就進城去吧!我正好去找個人!”
“晉原縣我之前經常來,”駕馬走在城中,言黎顯然是極其熟稔的模樣,對美食信手拈來,“城門口附近有一家過油肉很好吃……還有城北翟家的醋羊肉,我都很喜歡!一會咱們随便找個客棧住下就好,要是想熱鬧些人多些就住在城中,要是想清靜些就住在這附近,你們說呢?”
戚斐微笑着回答:“我比較喜歡住在熱鬧的地方。”
言黎轉頭看向沒說話的二人。
溫知行坦白道:“我怎樣都可以。”
陸明晞被三人盯着,慢吞吞說:“城中吧。”
“好!那跟着我吧,我知道哪裡最近,”言黎一揮手,帶領大家鑽小巷走小路,沒一會就到了城中。
四人在街邊随便找了家客棧住下,言黎上樓剛一放好東西就迫不及待的要往外跑,結果在臨邁出門檻時被戚斐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