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突然出現的東西,你閉上眼睛不要看,仔細聽好我的腳步聲往上走,”她安撫的拍拍他的胳膊,“有我呢,不會有事的。等到了樓上,我叫你睜開眼你再睜開。”
溫知行攥緊手裡的布料,重重應道:“好。”
衆人都來到踏跺後,由言黎打頭、戚斐壓陣,五人摸索着路,緩緩向上攀去。
整座燈樓都是由磚石為基,輔以堅硬竹竿搭建而成,内壁四周都畫有色彩鮮豔的壁畫,言黎借着火折子一看,基本描述的都是洛神,各種各樣的洛神。有在街邊施粥以百姓的場景,有裹挾着祥雲降臨于洛水畔的場景,也有端坐于這座燈樓之上俯瞰樓下百姓的場景,很美好,也同樣很神性。
但與她在其他地方見到的歌頌神仙的壁畫不同,這些場景中的洛神均是面目模糊、看不清具體模樣——但按理來說描繪神仙壁畫的匠人都會完好的将神仙們的臉勾勒清晰,以便後人瞻仰拜祭。
言黎心裡奇怪,琅川縣不是一向以洛神為尊,以距離洛水最近為傲,又為什麼會不将洛神面容完整清晰畫出?
懷着疑惑,她繼續向前走去。
從燈樓最底登上最頂端并不是間容易的事,剛走到一半,衆人就已經開始氣喘。言黎撚着火折子往後看了一眼:溫知行累的最厲害,額頭都沁出了汗珠;但令人意外的是排在溫知行身後的陸引竟沒見多少疲色,隻是略微有些喘;隻走這麼一點路,嚴生一個平常習武的侍衛自然不在話下;排在最後的戚斐神色還算自然,她仔細觀察片刻,便又轉過了頭去。
好不容易登到了最頂端,已經有大片大片的光亮從不遠處灑進來,言黎側身讓溫知行先行,自己站在原地等到最後一個戚斐進去後才繼續向前走。
隻向前一步,便豁然開朗。漆黑幽暗瞬間在身後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座琅川縣一下子盡收眼底。縱目四望,一派開闊景象。
言黎忍不住感歎道:“風景果然很好。”
“是啊,”戚斐說,“好久沒站在這麼高的地方吹風了。”
不說還好,一說,她仿佛又站到了那座山崖上,迎面撲來的風霎時變了味,将臉打得生疼。
而戚斐顯然也在話出口後立刻想到了這個問題,便輕咳一聲閉上了嘴,悄悄挪動腳步離言黎遠了些。
溫知行用手扶住欄杆,伸手指向一處地方,“那是我們的客棧!”
言黎瞪了一眼幾乎快躲到陸引身邊的戚斐,随口道:“嗯嗯,是呀,真棒,你眼睛真靈光。”
溫知行将眼睛笑得彎彎的,兔子毛都趴了下來,軟塌塌的十分可愛。
這時,陸引忽然上前一步,看着言黎三人道:“我想要救兩個人。”
救人?
她看了看滿臉認真的陸引,試探着說:“那你……救啊?和我們說幹嘛。”
陸引緩了緩,又接着道,“剛才在路上我也聽到了,三位就連街邊的傷貓都願帶回客棧仔細喂養救助,可見一片仁慈之心。救人一事,且茲事體大,牽扯到其間很多事情,僅憑我和嚴生二人并不能完成。三位大俠,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這麼一股腦的話抛過來,将言黎砸的都愣了一瞬。
戚斐冷冷一笑,“既然姑娘已經知道茲事體大,很可能會惹來殺身之禍,又為什麼要強将我們三人拉入其中?就算我們三個真的助了你,這事就真的能成?”
“不一定能成,”陸引說,“但多一個人,就多了一分成功的把握。”
“哈,”戚斐搖着扇子,“屆時若不成,姑娘倒是随時能全身而退,隻留我們三個活靶子在琅川,這就叫把握嗎?”
溫知行剛心滿意足的收回眺望視線,就發現身後已經吵了起來。他看了看,湊到言黎旁邊低聲詢問道:“她們怎麼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吃,”言黎從懷裡拿出蜜煎的袋子打開遞給他,看着眼前劍拔弩張的場面同樣低聲說,“不知道,但先吃吧,我覺得戚斐吵嘴架不會輸的。”
溫知行想了想,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心安理得的吃起蜜煎。
另一邊,陸引還在據理力争:“我不會讓你們成為活靶子,若不成,我會将你們平安送離這裡。”
戚斐并不理睬,隻道:“出了琅川,甚至出了陽雒,姑娘還管得起麼?我們三人往後還是要在江湖上活着的,并不打算牽扯進哪裡的事端。”
陸引靜了一瞬,眸光滑過暗芒,顯得有些發冷。
偏偏戚斐絲毫沒有察覺,甚至還沖着認真看天看地看官方啃蜜煎的兩人催促起來:“看完了吧?我們下去吧。”
“啊?”言黎懵然的點頭,作勢擡腿要往下走。
陸引在這時忽然道:“事成之後,我可以告知你我的真實身份。”
嚴生情不自禁的揚聲:“姑娘?”
“沒事的,”陸引安撫的看她一眼,又将目光重新投向戚斐,“胡姑娘,用這個作為交換,你們可願意幫我了?”
言黎站住腳步,叼着嘴裡的梅子,疑惑問道:“什麼真實身份?”
戚斐笑眯眯的用扇柄一敲手心,“成交。”
頓了片刻,她望着言黎,從善如流道:“說什麼幫不幫的客套話,都是朋友,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