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太小喝着不過瘾,言黎索性直接拿起茶壺,把裡面已經涼了的茶一口氣全倒進嘴裡。
她咕噜噜咽下水,當啷一聲放下茶壺,試探着問:“那個,您怎麼還沒走?”
“……馬上。”
黑暗中的人又被噎得一愣,下定決心以後不再跟言黎說一句話,還習慣,狗屁的習慣,再也不來了。
言黎認真聽着屋内悉悉索索的響聲逐漸消失,知道人已經從窗口跳了下去,便從凳子上站起來,擡手将窗戶重新關好。
她在外面觀察矮牆周圍環境時剛打過二更,距離三更還有些時間,足夠準備一陣。
紙、筆,都要。
言黎從懷裡摸出燧石将桌上的燭台點燃,燭火跳動兩下,勉強照亮了半間屋子——陳設很簡單,一張桌,一張用草席鋪着的床,床上的枕頭旁擺着一把插在鞘裡的刀,剩下别無他物。
點完燈,她坐到凳子上,又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小沓疊得整整齊齊的油紙。
這是之前言黎吃飯時店家給她包燒餅用的,她吃完了餅,也沒舍得扔,而是好好的放了起來,就怕什麼時候有用——瞧,現在不就用上了。
她很高興的把紙展開,發現上面有零星幾滴油印,不過也無傷大雅。
言黎捏着油紙翻來覆去的看了看,沒忍住湊上去聞了聞,那股又香又焦的味道好似還萦繞在鼻尖……那日的燒餅是她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吃過最香的餅子,現在都能回憶起當時一口咬下滿嘴芝麻的感覺。要是能再吃一個就好了。
言黎砸吧砸吧嘴,除了有些餓,又想起正事來:紙是有了,可筆呢?
正思考着咬破手指寫幾頁血書的可能性,但她一想到滿篇是血的紙拿在手裡的場面就覺得有點心驚膽戰。
一低頭,言黎忽然看到地上躺着一杆細細的竹筆,旁邊還有半根大拇指大小的一塊墨,應該是那人走之前扔在這裡的。
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
她喜滋滋地彎下腰把筆和墨撿起來,捏着在桌子上試了試,能用。
謄寫的工具都準備好了,她安心的趴到桌上開始等待三更。
終于,打更人的聲音在窗外響起。
“平安無事——”
三更了!
言黎精神一凜,猛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噗的吹滅了燈,一把抓起桌上的鬥笠往頭上一扣,打開窗敏捷翻下了客棧,趁着月黑風高,摸向了小乞兒所在的矮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