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搖頭,從袖中取出明黃一物,随手抛給地上的孟德仁:“德仁啊,孤瞧着,戚大人瞪孤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了,想來是患有目疾而不自知,父皇這最新的旨意,你就好心替他讀讀吧。”
孟德仁忍笑應道:“屬下遵命。”
孟德仁起身行至戚廖面前,将明黃之物打開,口中念道:“聖旨在此,戚廖接旨。”
戚廖神色幾變,最終還是跪下。
孟德仁接着道:“琴師鄭遙,素有才名,人品亦備受民間推崇,得太子與三千太學生為其作保,朕決意命太子重查鄭遙案,若可于行刑前證明其清白無辜,朕便順應天意,收回前旨,饒其一命。欽此。”
“戚大人,父皇的旨意,白紙黑字,金口玉言,你可還聽得清楚明白?”
“臣戚廖,接旨。”戚廖接過聖旨,渾身無力般地跪坐在地。
瞧他這副鬥敗公雞的模樣,太子輕輕搖頭。
戚廖雖然最終一敗塗地,但之前着實給“日理萬機”的太子殿下添了不少煩惱。楊王口中太子的連日失眠,便都是戚廖這厮害的。
聽說鄭遙獲罪,太子曾第一時間趕到禦前,替鄭遙求情。皇帝被兒子說動,想對鄭遙小懲大誡,不料卻突然冒出三千太學生為鄭遙請命之事,皇帝勃然大怒。
太子即刻命人去調查,原來是戚廖故意煽動太學生在宮外抗議。
戚廖此人,心思歹毒,又擅于揣度聖意。他知皇帝肚量有限,可以容忍一個才子恃才傲物,但不能容忍一幹學子忤逆自己的意思,便以此計,逼皇帝對鄭遙下了殺心。
皇帝心意已決,太子隻有從别處着手挽救。他知鄭遙的上書一定是被戚廖掉了包,苦于沒有證據。那封上書他見過,字裡行間,确是鄭遙的筆迹。
他開始在摹字這方面動心思。派人明察暗訪,終于打聽到,華都前段時間來了個摹字聖手,卻在鄭遙獲罪後,突然間銷聲匿迹。
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摹字聖手,并派人暗中妥善保護,卻苦于沒有證據證明,是摹字聖手他仿照鄭遙字迹,寫下了大不敬的上書。太子正在思索如何讓他從實招來,皇帝已經頒下了将鄭遙于第二日斬首的聖旨。
太子匆匆面聖,模仿鄭遙的筆迹,當着皇帝的面兒,寫了封歌頌皇帝功德的上書,字體與鄭遙的真迹,竟有九成相似。
“父皇,連兒臣這個外行都能做到如此,萬一真有人能做到全然摹寫,以一封假的上書陷害了鄭卿,明日的斬首就是錯殺忠良啊。”他苦口婆心地勸道。
“太子所言有理。”
就這樣,太子拿到了暫緩行刑的聖旨。
之後,太子又命孟德仁帶領東宮暗衛,假裝成戚廖的人,追殺那個摹字聖手。而戚廖派去的真殺手,早就被暗衛們解決了。
摹字聖手被太子的人“救下”,為了能得到太子蔭護,終将一切從實招來。
唯一的遺憾,供詞上買通摹字聖手的并不是戚廖本人。這一次估計又要被戚廖這厮給逃了。不過沒關系,來日方長,對付這種佞臣,小火慢炖才更有趣不是嗎?
想到這裡,太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哇,二哥什麼時候向父皇請的旨,怎麼做到的?”楊王一臉崇拜看着自家二哥。
“做完太傅昨日留的策答了嗎?”太子突然發問。
楊王小臉一垮,不再說話。
“看在你今日有出力的份兒上,隻要做完了策答,孤就告訴你。”
“好,二哥金口玉言,那臣弟先告退了!”楊王高高興興地跑開了。
曉曉在一旁看得歎為觀止,太子殿下,還真是禦弟有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