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缺被這一問給嗆住，額上皺紋糾結在一處，冷着臉半天說不出話來。

葉宛又看向淩秀麗：“秀麗，缺叔這會兒心裡，定是罵我趁人之危、假傳‘聖旨’呢。你也是府裡的主子，你怎麼看？”

“缺叔，宛姐姐說得對。她陪哥入了宮，葉家嫂嫂母子留在府裡确實諸多不便。”淩秀麗上前拉住淩缺的袖子，“你也知道如今哥的情況，離不開宛姐姐。這次的事，原本咱們有錯在先，宛姐姐不記前仇留在哥身邊，是咱們欠她，你就同意了吧。”

淩缺面色有所緩和，看了眼一臉讨好的秀麗，再看向懵懵懂懂的淩軒，長歎了口氣：“罷了，是非對錯早就說不清楚。老奴不再反對便是。如今老奴隻盼大人和大小姐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缺叔，我不管你心裡如何看我。淩軒不會有事，我會用命護着他。”葉宛鄭重承諾。

淩軒突然緊握住她的手。

“怎麼了？”葉宛不明所以。

淩軒掩去眼底萬般情緒，憨笑着道：“你對我真好。”

葉宛輕笑：“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嗯，你隻準對我好。”他重重點頭。

至于某個整天流着鼻涕跟在她身後叫“葉姐姐”的小子，就算如今坐上至尊之位富有天下，也别想得到她哪怕一絲絲的好，他在心裡補充。

“行，隻對你好。”她不知他心中所想，為他的孩子氣搖頭失笑。

他卻已開始暗暗盤算，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守住自家娘子、打擊潛在情敵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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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宛必要見到系舟堂的人到來，接走黃凝母子才肯放心。

歸先生親自前來，倒出乎她意料。

“大當家知你要入宮，有幾句話囑咐你。”歸先生沖她耳語，“葉少夫人母子有我照顧，葉公子的事，大當家會親赴北地，替你查個水落石出。宮中不比太師府，須得處處留心，忍字當先，不可使性子。君臣有别，天家無情，也不可将天子當作過去那個熟識的少年。”

“葉宛記下了，替我謝過師父。”系舟堂大當家江落雲，商場人稱“不系舟”，正是她的授業恩師，“隻是如今北遼犯邊，師父這時候趕過去，會不會有危險？”

“放心，她會帶着暗衛。”

“請轉告師父，累師父犯險，是徒兒不孝。改日定要給師父磕頭謝罪。”

歸先生搖頭輕歎：“你知道她這個人，過不慣京城裡的安生日子，哪兒危險就往哪兒去。她這是要趁着戰亂，狠賺北遼一筆，幫你隻是順便，不必放在心上。”

葉宛點頭，這才像師父江落雲的性子。

隻是苦了歸先生，隐姓埋名，守在原地，不知何日才能真正等到師父這葉“不系舟”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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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軒，不要東張西望，你對宮裡的一切都該習以為常，不可流露半絲的好奇。”

“見到皇上，謹守君臣之禮，不卑不亢，别害怕。淩峥鳴他心裡其實怕你。”

“見到不認識的人，闆着臉不發一言就好，我會幫你。”

……

出府之前，葉宛不隻一次在淩軒耳畔殷殷教誨。

淩軒全部乖巧應下。

去皇宮的路上，他一路都維持着沉默寡言、高深莫測的姿态，表現甚好。

進了宮，皇帝和公主都沒現身，淩軒和葉宛被安排在聽風苑住下。

第一個找上門來的是個意想不到的人。

“太妃娘娘？”葉宛沖淩軒使了個眼色，自己迎上前去施禮。

淩軒淡然地點了個頭，算是見禮。

“葉小姐，本宮聽說你同太師大人進了宮，怕你久未入宮，住的不習慣，特來看看你。”

“謝太妃娘娘，”葉宛受寵若驚道，“聽風苑僻靜，景緻又好，民女很喜歡這裡。”

“那便好。”太妃點頭，上前握住葉宛的手，親切地說，“本宮怎麼都覺着與你投緣。如今你雖是太師府的人，但本宮若仍堅持認你為義女，淩太師應該不會不允？”

說着，陳太妃開玩笑似地望向淩軒。

淩軒眉頭一挑。

當然不允。陳太妃長葉宛不過十歲，居然想認葉宛做義女，這其中的心思，簡直昭然若揭。

無兒無女，沒有依靠，借女色去讨好皇帝，這向來是曆任太妃們的保命之道，他對此并無惡感。隻是，陳太妃找誰都好，她不該将主意打到了葉宛身上。

更何況，若葉宛真做了她的義女，他豈不是還得喚她一聲“義母”？天下間哪有如此便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