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希望那些神官仙官沒有時刻盯着玉遙,曲卿暗暗祈願着。
見她神色嚴肅地望着上面兩人纏鬥,季雁山暗自驚心于那兩人的力量之餘,也是滿心疑惑,不由開口問她,“這是怎麼了?”
他目光轉向練武場上目光呆滞,不停跪拜的人身上。
曲卿擔心着玉遙,現在他一問,心中多加思索幾下便有了答案。
紅鸢身上的神格特殊,邪魔之氣恐怖,她除了能想到魔神天雲的神格之外,再想不到還有哪位神官的神格會是如此。
魔神的神格凝聚了萬千之惡,比起萬惡之源有過之而無不及,因此僅僅是出現在千裡之内,修士們便會被它迷惑,不由自主地被心中的惡操控。
如此說來,神格在此之前一直被安放在步崖山上,所以每有隊伍進入雪山便會受它影響,被惡念操控靈魂,自相殘殺。
若是心智堅定一些的修士,便能安全走出雪山,但是靈魂早已被神格打上烙印,最終不是死亡便是瘋狂追逐着神格所在。
曲卿猜測,天靈之力并沒有除去寒霜幾人魔神神格的烙印,這才導緻他們追逐神格而去。
但是神格一事還不能和他們透露,便隻是說道,“紅鸢身上有一邪物,能惑人心智,厲害非常,你們都要小心。”
這隻是随口叮囑,其實他們幾人身上的天靈之力稍微還是能抵抗一二的。
季雁山一愣,目光掃了兩圈後終于找到了一個嬌俏的身影。
“寒霜姑娘!”
寒霜混迹在人群中,表情麻木呆滞,與其他人并無區别,她也對季雁山的呼喚置若罔聞。
季雁山眸光沉下,此時場上已經除了他們已經沒有清醒的人了,四面八方湧灌而來的修士,神色同樣麻木空洞,郎三蕭安幾個方才還清醒的人,現在也已陷入茫然中。
練武場逐漸變得擁擠,瘋狂麻木的人們虔誠跪拜,凡人看不見的金色絲線從他們頭上飛出,彙聚在紅鸢身上,而她的實力也一點點變強。
紅鸢感受着身上神格逐漸湧動的強悍力量,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哈!”
玉遙冷眼瞥了她一下,“聒噪!”随後一腳踹在她腹部,紅鸢得意忘形沒有防備,直接被他從萬丈高空踹下,在練武場上砸出一個百米深坑。
第五滄澤看得皮肉一疼,紅鸢卻是毫發無傷地從滾滾塵煙中飛出,一雙美眸早已猩紅如血,再次和玉遙纏鬥在一起。
兩人在神域裡打得地動天搖,力量碰撞出的霞光猶如最燦爛絢麗的煙花。曲卿眼見兩人僵持不下,心沉了沉,又将目光落在跪拜的人們身上,随着金色絲線被紅鸢吸收,他們已經逐漸展露出死亡的氣息。
她雙手交織閉上眼眸,低聲喃喃兩句,九天之上的玉遙耳邊便傳來一道清冷空靈的聲音,随即一股柔和溫暖的力量自下而上灌注在他身上,體内的天靈之力猛然爆發。
無比純淨的力量似要湮滅一切,紅鸢瞳孔一縮,身體急速避退,但這股力量宛如銀河從天而降,根本無處可逃,“啊!”
天靈之力最是克制邪魔,紅鸢此刻體内就像是冰火兩重天,神格本身的力量對她來說已經難以承受,如今再加上天靈之力,她區區魂魄之軀,怎可能支撐得了。
這也讓紅鸢癫狂的神智清醒了一些,忌憚地盯着玉遙,她分明感受到這個人身上的力量黑暗冰冷,與神格散發的力量可以說是同出一脈,怎麼會突然爆發那樣純淨克制的力量。
她悄悄加快了吸收金線的速度,可這哪能逃過玉遙的眼睛。
玉遙冷笑一聲,手中扔出一輪黑白棋盤,黑白棋盤原本隻有二十幾寸,離了玉遙手後逐漸變大,足以遮天蔽日,随後化作虛影鎮壓而下,整個修仙界都動蕩了一瞬,而紅鸢霎那間從空中墜下,趴在了方才砸出的深坑裡,金色絲線一一斷裂。
玉遙淡然從容地站在淩空中,看着她狼狽的身影,出言嘲諷:“當初那人成神耗盡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你以為僅僅憑借這幾個人就能達到那種程度?可笑之極。”
紅鸢氣血翻湧之下吐出幾口鮮血,勉強起身卻又立刻被鎮壓得跪下,她雙手撐着虛影,幾乎已經到了極限。
常魅隐在暗中根本不敢現身,雖然他不喜紅鸢,但她要是死在這裡定會誤了大事,所以立馬傳音給紅鸢,“走!”
紅鸢不甘地咬唇,身後驟然出現一道裂縫,離開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玉遙。
玉遙微微吊起了墨眉,沒有動身追她,雖不想承認,但魔神僅憑神格便能逼他到這種程度,實力的确不容小觑,追上去也不可能分出個勝負來,沒必要做無意義的舉動。
曲卿立身于地上,猛然睜開了眼,心中微微悸動。
方才透過玉遙的眼睛,她從紅鸢眼中看到了一幅畫面。
孤冷暗沉的宮殿之中,有一人獨坐于王座之上,一身白衣如雪,三千發絲散落在地。他的面容柔和溫柔,雙目緊閉時猶如神佛。
然而下一刻他睜開眼時,那股神佛之意便蕩然無存,眼中是濃稠的墨色,宛如最黑暗的地獄。
他輕輕張開了蒼白的唇,無聲吐出幾個字。
“天靈,我等你。”
曲卿唇邊溢出一抹血色,眉頭也不自覺地蹙起,魔神天雲,他已經蘇醒了,那些人的獻祭也并非毫無用處。
當初封印天雲之時,太過匆忙便連着他的神殿一并砸下,現在看來,他倒是在殿裡活得舒服。
曲卿抹開唇邊的血迹,微微歎息一聲。
玉遙手裡拿着靈空鏡落在她身邊,還輕輕扶了她一手,“可有礙?”
曲卿搖搖頭。
紅鸢離去,季家堡内一切恢複平靜,被神格惑心的人都逐漸蘇醒過來。
不同于那些原本失蹤的人,讨伐季家的人都不曾失去修為,雖然方才獻祭也有所損傷,但紅鸢收手及時,他們基本無礙,此時醒來,茫然之餘還有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