鈎月藏在雲層後,若隐若現之間已經悄悄爬上了頂空又落下,天色微微發亮,聽雪鎮鎮口再次熱鬧起來。
魚貫而出的狩獵隊伍中,曲卿幾人稍作分别。
雪初晴心憂于北海許多修士失蹤一事,暫不打算前往季家。
季雁山:“那曲師妹有何打算?”
曲卿沉吟片刻,說道:“我與你們一同前往季家。”
她不為季家來,隻是整個北海都籠罩了一股不詳的氣息,或許源頭就在季家。
簡單的道别後,他們兵分兩路。
季家位于北海中心,以方圓千裡圈地築牆,城牆高又結實,擋住風雪的同時,也擋住了虎視眈眈的敵人。因城牆成圓弧形,又有季家堡之稱。
五大世家中,因家主們性格不同,家風也大有區别。不過慕容家曆史久遠,家風已然不是慕容堰可影響的,那是曆史沉澱的大家之風。
而曲家曲舟偏愛孤隐,因此曲家家風不争不搶。林家林暨野心勃勃,家風便強勢傲慢。唐家唐盛同樣有野心卻能力不足,又沉迷于享受,家風便輕奢驕靡。
至于季家,季文柏此人冷肅,強悍的同時最講規矩,家風也嚴苛莊肅,不過這些都在季月蓮身上破例了,足以可見季文柏對她的喜愛。
季家堡郊外百米處。
曲卿看着季家堡緊閉的城門,微微蹙眉,在季家堡,那股氣息更濃了,源頭竟真在季家裡。
究竟是誰借季家手攪亂北海?魔神的人,亦或者琸珑仙官的人,至于琸珑和魔神有沒有交集,曲卿還真不知曉,随魔神征戰的仙官神官,大多已經被天道囚禁在萬惡之源,琸珑仙官能逃過一劫,代表着在天道沉睡前他都不曾與魔神勾結。
或者他瞞過了天道,曲卿思及此,臉色沉了一下。
季雁山早已重新戴上了鬥笠,他的出現的确不太适合讓人知道。
他對慕容楓說道:“慕容師弟,靠你了。”
現在有名頭堂堂正正拜訪季家的,也隻有慕容楓一人了。
慕容楓沒有猶豫,舉頭望了一下那森嚴肅穆的城牆,擡步靠近城門,他走到離城門還有近十步距離時,城門守門的季家弟子已經警惕地靠了過來。
“什麼人!”
慕容楓停下腳步,拱手行禮,“慕容家慕容楓,前來拜見。”
一聽他的名号,那些弟子竟然露出了幾分緊張的臉色,為首的弟子臉色倒是稍作緩和,“慕容公子前來所謂何事?”
慕容楓沒有錯過他們一瞬間的異常,口中答道:“此前對你家小姐多有得罪,現在前來道歉。”
季月蓮在平溪城求婚被拒的事情雖然不在外界流傳,但季家自己人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二。這些弟子聽了之後分明了解其中内情,但卻仍舊不讓步。
“抱歉,慕容公子,小姐近來心情不好,閉關深修去了,也不知何時出關,還請回去吧。”
慕容楓:“不知我可否在季家等上幾天?”
“抱歉,季家近來不接外客,請回吧。”
季家弟子們态度委婉,但拒絕之意明顯,話已至此,慕容楓知繼續糾纏也無用,隻會打草驚蛇,于是擡手拜别。
等他們離開季家堡後。
慕容楓忽然想起什麼,朝季雁山問道,“師兄,你在聽雪鎮外為何殺那季家弟子?”
季雁山回想了一下,道:“巧合,本意不是殺他。我撞見了那些人厮殺,暗中觀了許久,似乎毫無異常,唯一可疑的是他們似乎将自己以外的人全都當作敵人,且厮殺到最後,無一幸存。”
不論是為何厮殺起來,總該有個勝出者,亦或者在情況落入下風時選擇逃跑,但那些人就像是不殺死除自己以外的人不罷休,沒有一個人退縮,帶給季雁山一股毛骨悚然的驚感。
“好像失去了辨識力,中毒或者中蠱,還是中邪?”季雁山試圖描繪那種奇怪的感覺,但語言總是有些蒼白無力。
因為這個奇怪的感覺,在那些人厮殺後,他便打算仔細查看一番,沒想到正巧和那名季家弟子撞上了,季家弟子對他展露了相當強的殺意,但季雁山有心探究真相,本不想殺他,可那名季家弟子在落入下風後卻毫不猶豫迎着他劍,送了命。
那時季雁山戰意被激起,劍氣鋒利難收,直接割喉索命,無回轉之地。
聽完他講述完整個過程,慕容楓疑惑:“他為何要尋死,哪怕那些人的異常真是他所為,也不是他尋死的理由。”
季雁山搖搖頭,他也無法知曉。
曲卿:“當時你可察覺那些人有異常?”
季雁山還是搖頭。
那些人身上沒有一絲異常,好似隻是為了某樣東西或是某些仇怨争得不可開交。
曲卿凝眸,除去季雁山猜測的那幾種方式,其實還有另一種手段能夠達到相似的境況,且不留痕迹,那就是幻術。
但這種手段難以印證,需得曲卿親眼看一看那些人生前的狀态。
季家堡如同堅不可摧的防護罩,正門走不進,便隻能想别的辦法。
而季家堡四面,南面大路直通九洲城,東面聽雪鎮,西面三月城,北面永落城。
聽雪鎮無主,素日為季家所控,三月城為白家所占,永落城則為燕家所占。
慕容楓:“我聽父親說過,白家本是季家的分支,因白家主與季家主有怨,這才另立門戶,至今也不過八百年。”
八百年,時間也不短了,曲卿下意識地想着,難怪會生出越俎代庖之心。
她懂得光芒萬丈之下的黑暗。
曲卿隻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沒有再想,人世間權利紛争不在她在意的範圍内。
整個北海才位列十二大城,三月城隻是北海内部的小城,規模自然不比大城來得巍峨廣闊,但落雪作頂,紅梅寒立,風采也十分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