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修問道,“這小鬼身上的天靈石莫不是第五族人凝結的?”
“是。”
“真是這樣。”夙修又問,“天靈石的力量可否為旁人所用?”
“不可。”
玉遙雖答了不可,卻沒有給他細說原因,夙修明白尊上的耐心已經耗盡,識趣地沒再繼續問,打算趁下次玉遙興緻不錯時再問。
經過這一變故,第五滄澤意識也清醒了,剛剛發生的事情曆曆在目,他臉色極其難看。
“你!”
他開口想要斥責夙修,可卻不知道該用何語言,憋了半天,恨恨道,“你用了什麼邪術!”
夙修狂笑幾聲,“小鬼,這迷魂術也不過是讓你迷糊一會,說些心裡話,我若是用正經仙術直接從你腦袋裡挖,你現在可不能好好地站在這同我說話了,指不定成個癡傻兒了。”
第五滄澤氣急,腦子搜羅半天,隻能盜用慕容楓常對楚莫說的話,“窺人之私,非君子也。”
夙修笑得更歡了,“我是仙人,可不是君子。”
第五滄澤被他的沒臉沒皮弄得沒有辦法,隻能自己憋着一股氣。
夙修收斂了一下,走到他身旁,友好地拍了拍他肩膀,“欸,别生氣,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吊墜是什麼嗎?”
第五滄澤鼓着臉不接話。
夙修:“此乃天靈石,蘊含着天靈之力,你體内那股神秘的力量,也是天靈之力。”
第五滄澤一怔,他不是傻子,再結合方才夙修問的話,他也能猜出其中的道理。
他蓦然握緊了天靈石,心有悲戚。
夙修轉開腳步,走向曜冰獸,口中敷衍安慰道,“帶着族人的寄托,好生努力吧。”
他看着龐大的曜冰獸,摩挲着下巴打量,這滿身鱗甲賣出,應該也有不少靈石,現在錢袋空虛,不能浪費。
這麼想着,他并指咻咻劃了幾下,曜冰獸的屍體頓時皮肉分離。
他再手一揚,千萬片冰藍漸變的鱗甲從醜陋的皮毛上脫落,飛入了他準備的芥子空間中。
看到芥子空間内小山似的鱗甲,夙修滿意地點了點頭。
“喂,早些休息吧,明日可還有新的對手等着你。”
夙修留下這麼一句話,身影一躍,如鬼魅般消失。
第五滄澤站在原地,默默将心中各種情緒消化掉,也走到了曜冰獸屍體前,他看着面目全非的曜冰獸,輕呼一口氣,将之收進了儲物袋。
等他回到玉遙曲卿所在地,夙修早已在玉遙對面另起長榻,舒舒服服地坐着飲酒。
另一邊的曲卿仍然沉浸在修煉之中,周圍生機盎然的草原似乎又擴大了幾寸。
“回來了。”夙修挑眉問候一句。
第五滄澤對他做不到毫無芥蒂,隻微微點了頭。
之後他便悶聲不哼地将曜冰獸的屍體拿了出來,寒芒一閃,一把小臂長,鋒利無比的匕首出現在手中。
他動作十分娴熟地分解着屍體,夙修好奇看着他動作。
見他三兩下分解出塊塊緊實整齊的肉,便知道他要做什麼了,等他忽然停下動作發呆時,好心開口,“你可是要水?”
這荒原之中隻有一望無際的土地,沒溪流河海,要想得到水可不簡單。
第五滄澤身體僵了一下,夙修打了個響指,他不遠處便出現了一口湖泊,波光粼粼,清澈寒涼。
憑空造物,第五滄澤第一次意識到夙修真是個仙人。
夙修見過很多人,也跟很多人打過交道,第五滄澤這個小毛孩的别扭心思他能不懂?無非覺得一直被戲弄,心裡不痛快了,倔強地用冷硬的态度維持自己最後一絲自尊心。
這種小心思,讓他震撼那麼兩次,也就釋然了。
夙修覺得自己也算個好人了,“此湖為仙力所化,是真真切切的水,不必擔心,我沒那麼無聊一直捉弄于你。”
第五滄澤猶豫許久,還是走到湖泊旁慢慢清洗起來。
夙修湊到他身旁,也不說話,就靜靜看着。
第五滄澤終究還按捺不住,問道,“仙力真的可造萬物?”
他也讀過幾本古籍,對于仙人的描述,最為神通的一點便是仙力可造萬物,這與凡人修士掌握的靈力全然不同。
若旁的仙人被問到這個問題,大抵也隻能說上一句是,可夙修對各種力量多有研究,自然能說出其中的幾分規理來。
夙修道:“是,也不是。仙力的确可造萬物,但虛虛實實卻有分别。倘若是五行與其衍生之物,自然是實的,就如同修士掌握水靈力可化水,火靈力可化火。”
他兩手一攤,一手烈火燃燒,一手水意彌漫。
他手再一變,化出了幾根木頭,将火焰扔進去,木頭便慢慢燃燒起來。
夙修繼續道:“但若是人造物,比如食物,衣服,便是半實半虛。”
他手中變出一個熱乎的包子,扔給第五滄澤。
第五滄澤小心咬了一口,軟綿香甜,但吞咽時卻隻感受到了一股暖流,随即肚子就有了輕微的飽腹感。
夙修:“仙力可仿造形與意,但其質卻無法仿造。”
“對于生命之物,則完全為虛。”
他手一揚,湖泊裡出現了幾條美輪美奂的彩魚,示意第五滄澤撈上來。
第五滄澤伸手去撈,滑溜溜的,還在手裡跳動着,分明有實體,他疑惑看向夙修。
夙修奪過他手中的匕首,無情地給了彩魚一刀,彩魚便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生命之物最核心的便是生命,但仙力造出來的,其實還是死物,它會動,不過是捏造之時讓它動了。”
“因而,此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