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一場場進行着,有時激烈似罡風,有時平淡如寡水。
妖族的實力的确駭人,青龍使者螭煊與季雁山比試了一番,不分勝負,冥水與林雲對戰,同樣未分勝負。
而流雲學府弟子們的實力也讓人有些錯愕,他們挑戰了紫天宮三位弟子,馭獸宗三位弟子,四勝兩負。
莫名的壓迫感降到了弟子們身上。
于是,這場比試過後,弟子們皆是勤學苦修,不再懈怠,流雲學府也不再雞飛狗跳,真君們很是滿意。
直到流雲城為迎各方修士,将舉行三天三夜的燈會,衆弟子才又蠢蠢欲動,此時,他們來到流雲學府已經三個月了。
曲卿看着手裡燙金的紅貼,心中稍稍驚訝了一番,流雲城為了出世,的确下了好一番功夫,要從腐爛的泥潭裡掙紮而出,生根發芽,所需經曆必然艱辛,所需勇氣也同樣不少。
流雲城城主能做出出世之舉,已然超過尋常人。
“曲卿,走吧走吧。”曲含辛換上了她尋常最愛的雪紡白裙,腳步輕快地走進來。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識一下燈會了。
曲卿拂袖站起,身上換了水色的道袍。
兩人往外走去,恰巧碰見楚莫與慕容楓兩人。
楚莫一身绯紅的袍子,金絲勾勒,領口與袖口皆是雪白,襯得他英姿勃發。
而慕容楓也換了一身深青色的道袍,整個人冰冷孤傲。
楚莫:“去喊一聲初晴,省得這位禅子整天獨自悶在房裡。”
“他師父可是讓他來體會一同修行的樂趣,他倒好,閉門不出。”
慕容楓反駁他,“此行為玩樂,并非修行。”
楚莫啪地一聲打開折扇,“非也非也,世俗玩樂,同樣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你覺得我說得對嗎?”楚莫偏頭去問曲卿。
曲卿略微思索,說道:“的确,不知人事,何以悟天道。”
慕容楓啞然。
交談之間,他們已經走到了雪初晴的院落。
楚莫叩響門扉,“雪初晴!”
“吱呀!——”院門打開的聲音響起,但卻不是雪初晴的院門。
他們轉過身望去。
雪初晴對面的院落竟然是妖族使者的院落。
螭煊,山君雪,冥水三人從裡面走出,看見他們,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冥水與楚莫相處得多一些,也熟絡不少,此刻彬彬有禮地擡手打招呼,“楚兄。”
楚莫微微揚眉,“冥水兄弟,你們這也是去燈會?”
冥水點頭,“正是。”
楚莫熱情邀請,“不妨一同前往?”
冥水還未答話,山君雪卻是直接越過了他們,嘴裡還冷哼了一聲。
螭煊頓了一下,也擡步離開。
楚莫一臉迷惑,他哪裡得罪這位白虎使者了,他看向冥水,冥水搖了搖頭。
“楚兄,還是待會見吧。”冥水提出告辭,快步追上了那兩人。
“别沒臉沒皮了,這些使者根本不想接觸人族。”慕容楓冷聲道。
楚莫奇了怪了,“可使者不是為了和平而來嗎?不應當與我們交好麼?”
慕容楓回想起與山君雪對戰時的情形,亦是不能理解,“不知。”
恰巧此時雪初晴走了出來,衆人也就将此事抛至腦後了。
燈會燈會,自然是要晚上才精彩絢麗。
現在離日落時分還有很長時間,流雲城的街道上卻已經是人山人海。
有不少修士嗅到了商機,在此将自己的寶物擺出,吆喝着過往的修士來看。
他們沒有多看,奔着東市去。
“這邊!”熟悉的聲音傳來,幾人目光流轉片刻,才找到熟悉的身影。
一襲黑衣的第五滄澤正站在街邊沖他們招手。
幾人走過去,看清了他身前的東西,露出驚訝的神情。
“你,這是在賣酒?”楚莫瞪大了眼,“不至于吧,玉遙難不成還養不起你?”
“非親非故,我為什麼要養他。”玉遙坐在身後的茶樓裡,身着天青雲紋的寬袍,姿态一如既往的悠然自得。
楚莫表情一言難盡,“你不是收他做弟子嗎?”
玉遙瞥了他一眼,“隻授武藝,不授心道,不為師。”
“況且這酒,配方是我給的,采買材料的錢也是我出的,速成的陣法還是我施的,你說,我可曾虧待他了?”玉遙無聊地撥動着手中的茶杯。
楚莫沉思,“也是。”這樣一想,玉遙簡直是在做虧本買賣,連個師尊之名都不曾有。
第五滄澤無奈,“是我想做些謀生,我還欠着曲卿一大筆靈石呢。”離落弓那筆錢,可不是小數目。
曲卿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是怎麼回事,她前世流浪時也常常為了生存和錢财發愁,可修練之後,學到的東西太多,想要謀生,有千百種手段,便再沒為錢發愁過,因此也不太在意錢财。
玉遙站起身走出茶樓,桃花眼波光流轉,朝曲卿說道,“今日燈會,我有一處極佳的賞景之地。”
曲卿還未作答,楚莫先說了話,“我與冥水約了,先走一步。”他順勢拉走了一臉茫然的雪初晴。
曲含辛撓撓頭,“我要去逛逛。”說罷,緊随楚莫離去。
慕容楓抱劍站在第五滄澤身旁,“燈會各路修士魚龍混雜,你一人大抵是不太安全。”
玉遙:“……”
他看了一眼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的曲卿,一時也不知是什麼感覺。
玉遙睜着眼眸,眸光閃爍,仿佛帶上了一絲委屈,“卿卿,你瞧,他們都不願陪我,你可忍心讓我一人獨賞景色。”
曲卿莫名有些頭疼,“我陪你。”
兩人沿着街道順着人流慢慢前進,兩旁叫賣聲,歡呼聲,笑談聲不斷。
玉遙興緻寥寥地看着,“比起人間的,失了些有趣。”
曲卿好奇,“人間的燈會是何模樣?”她兩次下凡,一次雙目失明深陷囹圄,一次為解決厲鬼,竟從未見過人間的風采。
玉遙:“千姿百态,可若真計較起來,不同的也就多一個情字。”
讓燈會熱鬧的,是情,可偏偏修士情薄。
曲卿無法想象出來那究竟是什麼模樣,轉而問道:“你在人間呆了多久?”
她還記得初見時,他可是人間南陽國的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