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媽聽到這話卻是苦笑不已,“夫人,您當真打算讓曹府的姑娘們來咱家跟着錢女史和班先生上課?”
“你說呢?”怎麼自己都答應了的事還問她是不是真打算,難不成自己糊弄母親和二嫂她們玩?
這話聽得陳媽媽心裡頭不是滋味,她攙扶着曹氏坐在涼亭裡休息,然後這才慢慢說道:“夫人,錢女史和班先生是老爺托了各種關系才請來的,京城裡想要把這兩人請去教導自家姑娘的達官貴人多了去了,可都沒成。咱們老爺是托楊大人還有高閣老的面子這才請了錢女史她們,便是怎麼教導姑娘們也都是由着她們來,老爺都不過問一句。您現在不問錢女史、班先生她們的意思,就這麼自作主張答應了舅太太,不太好吧?”
陳媽媽倒是沒說的那麼絕對,隻要主母沒傻,就該知道她說的這話什麼意思。
果然,曹氏臉上神色有些挂不住了,“你的意思是……”
“且不說錢女史和班先生會不會答應,若是今個兒答應了舅太太和老夫人,改日老爺的同僚、上峰也說讓自家姑娘過來跟着一塊上學,是拒絕還是答應?”
陳媽媽這一句話讓曹氏臉上神色徹底挂不住了,“不至于吧。”她嘴上還有些強硬,不過臉上神色還是出賣了自己。曹氏有些慌張了。
“那夫人你之前有想過老夫人和舅太太說讓表姑娘們一塊過來念書這回事嗎?”陳媽媽覺得這就是欠了一個由頭,找到了這個由頭,回頭自然是有人說。
“今天是老夫人和舅太太,明日裡便是崔少卿家的娘子,再過些……”
“行了行了。”曹氏聽着頭疼,連忙打斷了陳媽媽的話,“你現在數落我數落的來勁了,剛才怎麼不提醒我?”
陳媽媽覺得自己将來真要是死了,那也是被冤枉死的。
“我哪有沒提醒您,可當時舅太太那一番話把您直接給繞進去了。”
曹二舅的娘子聘的是湖州宋家的嫡小姐,在娘家時就是出了名的賢惠能幹,這伶牙俐齒一張嘴,嫁到曹家後就是大權在握。曹氏怎麼會是這個嫂子的對手?
想想宋氏那一番話,先是誇贊錢女史和班先生,把曹氏連帶着誇贊了一番。再然後便是說起了曹府那些事,哭訴自己這個當家主母不好做,惹得曹氏一番同情,宋氏這話還沒說出口呢,曹氏先扛不住開口答應了下來。
這可不就是結結實實地踏入了宋氏做的圈套裡面嗎?
跟着曹氏三十多年,陳媽媽還是知道這個主母的性情脾氣的,隻能說别人挖了個坑,她就老實巴交地往裡面跳,到最後把自己個兒給坑慘了。
曹氏顯然沒有空去想她二嫂坑她的事情,而是糾結起來這件事接下來該怎麼辦,“那你說我都答應了,這怎麼辦?總不能我出爾反爾在娘家那邊丢人吧?”
她這才回來,就這麼做,往後還怎麼回娘家?
現在着急上火了,之前怎麼不知道動動腦子呢?陳媽媽有些無奈,“要不咱們先去錢女史那裡探探口風,看看能不能多教兩三個人?若是可以的話再好不過,若是不行,那到時候我舍下這張面皮,就去曹府跟老夫人和舅太太們說明夫人您的為難,不讓她們把埋怨落在您身上就是了。”
曹氏聽到這話神色之中帶着些感動,“這些年來,難為你一直替我着想。”
陳媽媽聽到這話也是一笑,“夫人您待我不薄,我做這些也是應該的。”她攙扶着曹氏起來往學堂那邊慢慢走去。
不過主仆兩人撲了個空,錢女史已經下課了,學堂裡隻剩下幼薇還在那裡拿着個茶壺,看樣子是在練習泡茶。
她在哪位先生那裡都是受罰的命,曹氏沒心情去幼薇受罰,正準備離開,卻是被陳媽媽給拉住了。
學堂裡,幼薇的聲音傳來,“好姐姐,你說我怎麼跟爹爹說我想跟班先生學拳這事?嬷嬷她好像并不樂意讓我學這個。”
幼薇很是郁悶,好像學了這個就再也不是她了一般。可她想要學着點,萬一将來再遇到梁直那樣窮兇極惡的人,自己也好有個還手的餘地不是?
“徐嬷嬷都不樂意了,姑娘您就别這麼鑽牛角尖了,萬一……”翠珠不經意擡頭忽然間看到站在門前的人,她吓了一跳,那茶嘴一歪,茶水一下子灑在了外面,幼薇頓時笑了起來,“虧得錢女史不在,不然……”
“夫人。”翠珠小聲提醒,然後慌忙行禮,“奴婢見過夫人。”
幼薇臉上笑意瞬間凝滞,她也是放下手裡的茶壺,跟曹氏見禮,“見過母親。”
這眼看着就是要用午飯了,母親她來這邊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