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幼薇也不能再做補救,隻能讓翠珠給自己随時打探消息。
這把翠珠給吓了個半死不活,“我的姑奶奶,這件事老爺吩咐了,誰再亂嚼舌頭根子便是把舌頭拔了去,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可别再問了。”
從一大早開始翠珠就是過得精彩紛呈,她現在可是經不起半點折騰了。
幼薇略一思忖,似乎也是這麼個道理,“那行吧,你再去給我端盤藕絲糖和豆酥糖過來。”
剛剛才把心放回肚子裡的翠珠聽到這話頓時傻了眼,“姑娘,您沒事吧?”她現在信了外面的說辭,三姑娘是真的中邪了,平日裡多吃兩口點心都要了她命的人如今竟是要自己去拿點心,而且還是兩盤!
“我沒事,就是餓了。”幼薇是真的餓了,當餓死鬼的感覺真不好,尤其是又沒怎麼有人給自己燒紙錢,她到現在都記得那種饑腸辘辘的感覺,所以現在有機會了,她定是要多吃東西才是,甯波府這邊好吃的都要吃一遍,不,吃個十遍八遍的再說。
翠珠還想要再确定下,她擔心小姐這剛吃完就又是後悔,隻是還沒開口就是被幼薇抓住了袖子,“快去嘛,我真的餓了,要是再餓暈過去,爹爹還不得氣瘋了?甯波府到時候都會說市舶司李大人家虐待小姐,竟是活生生的把人給餓暈了去,傳出去名聲多不好。”
這李府的名聲顯然要比小姐吃飽了嚷嚷着後悔下頓不吃東西重要些,翠珠連忙吩咐小丫環去廚房裡找點心。
到了晚間休息的時候,幼薇已經比平日裡多吃了三盤點心,這還不算她晚膳的時候又多吃了一碗粳米粥。
三姑娘院子裡的事情很快就是傳到了曹氏那裡,陳媽媽正伺候曹氏梳洗,聽小丫環禀告了消息後揮手示意她下去,“夫人,這三姑娘情況是有些不太對。”
“哼,那丫頭片子跟她娘一個德性,就知道裝模作樣惹老爺關心。”李朔已經有小半個月沒踏足她的院子了,今天還當着外人的面說那些話,往後她這當家主母的臉往哪裡放?
陳媽媽聽到這話忙放下了手裡的梳子幫着曹氏按捏肩膀,她素來用這一手來緩和曹氏的脾氣,也一直都很好用,“夫人,跟您那麼多年,我也說句托大的話,您别嫌難聽。雲姨娘都死了那麼多年了,您還惦記着她幹嘛?從過去到現在,您都是府裡的當家太太,她生的女兒還得喊您一聲母親呢。”
曹氏想要反駁,可一時間卻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我就是惱她,要不是那狐媚子,當年我的楓哥兒會……”想起早逝的幼子,曹氏就忍不住難受。
陳媽媽聽到這話也是歎了口氣,“小少爺那是福薄,可夫人您現在越是作踐三姑娘老爺便越是寵愛她,您也知道老爺的脾氣,再說了,三姑娘今年也十三了,到了明年也是該談嫁娶了,到時候您随便找個人家把她許出去便是,總不能老爺還插手她的婚事吧?到時候面子上過得去,至于這男方到底是阿貓阿狗的,那就是她的造化了。她又沒有親兄弟依仗,到時候還不是得指望夫人您?您要是心情好便幫襯一把,心情不好就看不見聽不到就是了,何必現在跟她一般見識,自降了身份?”
曹氏聽到這話一時間沉默下來,好一會兒她才是道:“你說的是這個道理,既然這樣,從明個兒起早中晚給三姑娘院子裡送兩碟點心一碟果脯,别帶重樣的。她不是忽然間轉了性喜歡吃東西嗎?那就吃死她個臭丫頭。”
陳媽媽聽到這賭氣的話不由想起當初還在曹家時的情形,當年還爽直利落的小姐如今變成了這心胸狹隘的主母,便是一頭烏雲般的秀發如今也是染了點點白霜,她猶豫了一下,又是拿起了梳子,順帶着把那白頭發拔了去。
曹氏吃痛,忍不住道:“你手輕點,怎麼一把年紀了還沒輕沒重的。”
落了埋怨的陳媽媽付之一笑,“是,奴婢注意着點。”
曹氏看着鏡子裡的人,原本自己也有一雙明媚的眼睛,不知道何時起這眼眸就是渾濁了起來,她低聲歎氣,“這一晃你我都老了。”
對于曹氏時不時的悲傷韶華不再,陳媽媽已經習慣了,“夫人想多了,您還是跟當年一樣,隻不過是老爺變了心。”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難以捉摸,可男人的心呢?那可是刺骨針,一變就是傷透了女人心。”她神色中有數不盡的哀怨,她剛嫁給李朔的時候那也是夫妻恩愛了一陣子,可美好光陰總是短暫的,“他今天又是歇在了香玉那裡?”
“回夫人的話,老爺傍晚的時候出了門,好像到現在還沒回來。”
曹氏聽到這話神色微微一變,臉上的那抹哀怨一掃而盡,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鄭重,“他去了哪裡?”
“聽說是去了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