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是她的事情,接不接受是我的事情”
中島似懂非懂。
一日暫且安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南星也大緻的摸清楚了整個福利院的布置與班次輪轉,一個月的時間即将到期。
計劃快的話過兩天就可以離開。
她看向身邊捧着書看的中島,大概是視線停了很久男孩偏頭看了過來。這會距離她留意到了男孩的劉海快要遮住眼睛了,福利院并沒有什麼老師發善心理發,一般都是小孩他們自己修剪。
“敦,你知道剪刀在哪裡嗎?你頭發長了,我幫你剪剪”
“唉?知道,那我去拿?”
說走就走的敦放下書就跑了出去,回來的也是快,于是簡單的修剪發型開始了。
但是咔嚓幾下後,舉着鏡子的中島忍不住開口,“南星同學你真的會剪頭發嗎?”,鏡子裡他的劉海已經偏了一半。
“不會”
“哦——唉?!”
看着已經剪毀一半的敦的劉海,難得有心虛的南星把剪刀默默遞回到敦的手中,含糊的表示你自己修改一下就好。她是以為剪頭發很簡單的,沒想到這麼困難。
敦忍不住的一笑,縱使頭發被剪毀了他也是這副不是很在意的模樣,甚至這會為了安慰挫敗的南星表示這樣的發型很獨特。
越說越好笑,他們相視下笑聲自在。
“南星同學要幫你剪一剪頭發嗎?”,還剪刀前敦提了這麼一句。
而女孩卻是這樣說的,“不用,我有哥哥會幫我剪的”。記憶偏移了一些,還記得一開始魏爾倫也是個上手不熟練的,現在倒是好了許多還能編辮子。
“欸?你有哥哥嗎?”沒有聽過的敦愣了愣,這不就意味着眼前人其實不是孤兒。
“嗯”想到了那個人她不禁嘴角上揚,“有時間可以帶你見一見”。
于她是輕松的出口約定,可在敦的心中這樣的意義會深上許多,他忙應下,高興的跑出去還剪刀,并不會過問南星更深的事情。
看着他背影跑遠,南星繼續模拟過幾日的可行逃跑路線,然而這一會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中島回來。
她不得不将筆收起,感受到情況不對的出了門,不遠處鬧哄哄的聲音引起了南星的注意,她往前走去。
“那些糖你是從哪裡偷來的?”
院長的聲音冷硬,而在跪在地上的中島說出沒有偷的話後他更是揮手甩了一巴掌,力道足以将一個孩子掀倒。重複着從哪裡偷來這樣的話,哪怕男孩戰戰兢兢說是在打掃的時候從垃圾桶裡撿來的。
可是在這樣的一個地方,真相是不重要的。事情在某一個孩子出面,證詞似的說出看見了敦從倉庫偷走糖果達到頂峰。
“等一下!”
南星從人群裡走了出去,她舉着手靠近在教室裡的院長他們,“是我偷的”。
“——不是,是我做的!”,在看到南星出來後,原本想抵抗的敦瞬間放棄,甚至改了話,這是他純粹的想保護唯一一個站在自己身邊人的僅有力量。
而在這時南星也走到了中央,她按住了還要說話的敦,“院長先生,是我偷的”。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九十一号,包庇和撒謊可是會付出代價的”
“我很清楚,院長先生,我是從那個同學身上偷來給敦的”,南星指了指一開始站出來潑髒水的男孩,“既然那個哥哥知道的這麼清楚,看來糖果是你從倉庫裡偷來的吧”。
“你說什麼呢!我才沒有”被點到的男孩暴怒。
“有沒有查一下倉庫少了多少不就知道了,你這麼着急是心虛嗎?”因為背對着院長和老師,所以南星故意的朝對方挑釁做表情,而對方也是個不夠理智的一點即燃。
“夠了,七十三号你也出來,你們三個都需要受到懲罰”
在院長的安排下,七十三由老師教育,而南星與敦跟着院長進了院長室,自動門哐得合上,聽的人心一顫。
“為什麼幫他”,這句話是對南星說的。
她依舊與第一次面對院長時那樣,擡頭看着他的眼睛回答,“幫助朋友本來就是應該的,而且敦不會偷東西”。
“把無人的東西占有當成自己的,這是罪,你撒謊成性,桀骜難馴也該受罰”
聽到院長這樣的話,敦徹底的慌亂,他知道院長先生的手段,于是想再開口為南星求情,可是女孩卻拉住了他的手制止。
“我沒有做錯,就算被懲罰也不會改,下一次我還是會站在敦的前面”
堅定地說話脫口,一字一句的敲在了中島敦的心口,這是一個勇敢、不畏懼任何人的女孩,她擁有的特質大概是比書本上提過的鑽石還要耀眼。
“是院長先生你錯了,作為福利院的院長您不應該這樣縱容他們随意污蔑人的風氣”
在這樣的人身邊,任誰都無法不受吸引,有些人天生就是燦爛的。
“你說什麼?”院長不可置信的厲聲。
“我說您做錯了”
中島敦很清楚,她與他是這樣的不同。
院長望着這樣的孩子久久,随後拿出了教鞭,他并沒有多說一句而是用行動做了回答。
年輕的人總以為自己能抗下所有,其實除了這一文不值的堅持執拗,在生死與無能為力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鞭子惡狠狠的揮打在了南星身上,一個成年人的力道足以一下就抽出青紫的瘢痕,波及的女孩差點踉跄摔倒。
但她還是站穩了。
随着敦的次次阻止,正好進門的老師充做了束縛,拽住了要去保護南星的中島敦。下面的每一鞭都落在了女孩身上,她依舊站在那裡不屈服的看着院長。
這個世界上當然有更值得堅持的東西。
再到後來男孩哭着的嗓子喊啞了,敦已經顧不上老師強拽着他的手腕擰出來的烏青疼痛,他甚至喊出讓南星認錯,隻是想她不要再受挨打。
鞭子鞭撻出的血在女孩的衣服上逐漸染成一片,這樣特制的鞭子一下下的能打在骨頭上。
“我才...不認錯”,疼痛牽扯的南星差點說不出完整的話,口腔裡彌漫的血腥氣咳嗆。
她依舊不會低頭,“是院長您錯了”。
下一刻甩過來的力道更重,直直打斷女孩的後話。
敦已經泣不成聲,她會死掉的,她會被院長打死的,這樣的念頭一直一直徘徊在腦海裡,巨大的失去感壓得中島快要喘不過氣——
不行!不可以,她不可以死,不行不行不行,有什麼辦法,有什麼辦法救救她。
我可以救她的。
我可以嗎?
一瞬間爆發的微藍光束将原本拽着敦的老師甩開,野獸化的中島迅速撲向正中間的兩人。老師在看清了白虎模樣的同時恐懼的尖叫出聲,院長面上很是冷靜,卻還是在老虎接近的刹那退了一步。
南星被白虎壓在了地上,雖然是個保護的姿态,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說“沉死了,你要把我壓死了,敦”。
剛挨了這麼多鞭,她實在是沒有力氣推開。
它低頭,似乎是認真地在聽南星說話,但戒備屋内其他兩人的姿态不變,是一種随時就能傷人的姿态。
索性南星改成了伸手順過白虎的毛發,“現在可不是時候,快變回來吧,敦”。因為血流過多,她的語調輕飄飄,莫名眼皮沉重的擡不起。
但她很清楚這個時候還不能昏過去,于是環抱住他繼續說出,“我們已經安全了,你保護了我”。
熟悉的聲音成了安全閥,它緩解下緊繃的神經。漸漸地白虎身上散出了光,不會褪去後正中央隻餘下了兩個昏迷相擁的小孩,即使這種情況下男孩依舊緊緊拽着女孩的手不松。
“院長!”老師下意識喊出來想阻止上前的院長。
“我知道該怎麼做,今天的事情一字都不要說出去,聽明白了嗎?”,帶着威懾的眼神落在角落邊的老師身上,吓得對方連連點頭。
忽而一道掌聲響了起來,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屋子裡出現了第三者。
那人從黑暗處走出,一席白色長西裝簡單的加身,來人身形高挑。
“我可以為院長先生您解決麻煩哦”,費爾奧多走近,先看了眼地上的兩人。
不知道想到什麼而輕微蹙起眉頭,擡腳踢開了以保護姿态護着南星的中島敦,但縱使如此男孩的手還攥着。
礙眼。
“你是誰?”,院長上前擋在了兩個孩子前面,手不覺摸向了身上時刻帶着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