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坐上周婕的車開始,仆人就在準備晚飯了,可是顧郁說不能吃陌生人的東西,他就不會吃啊。
“是不合胃口,還是你……不喜歡我的家?”
謝霜燃被壓迫得無法沉默,隻覺這些世家的小姐少爺真是有病,反正他跟顧郁成婚是遲早的事情,他帶着隐秘的炫耀回答道:“我老婆不讓我吃視線之外的東西。”
“哦,你有妻主了。好,好啊。”
肩上的力度輕了,他掙脫了去,越過周婕和森然的仆從,華麗的莊園景緻在他身後飛速倒退,他不敢回頭。
周家的人真的很奇怪,他的裙子明明很長了,都拖到地上了,她們仍總是盯着他的腿看,并露出謝霜燃做出美味的餐點時也會露出的滿意表情。
他跑了很久很久,直到體力幾乎耗盡,心跳漸漸平穩,才敢停下腳步,周氏的莊園已變成了一個渺小的黑點,在繁華的城市燈火中若隐若現。
熟悉的四合院今夜張燈結彩,一派喜慶之景,正門意外地大開,樹枝間挂滿了不知名生物的腸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動詭異的銀白光澤,宛如精心布置的名貴綢緞。
謝霜燃穿過寂靜如死的主院,鐘聲亦在此時報點,他躊躇着,腳步在最北的院落前停住了。
昏黃暧昧的燈火在夜色中搖曳,映出男人枯坐的影子,因為披了蓋頭,影子方長,如一座小小的墓碑。
他頓時被嫉妒沖昏了頭,按照正常的儀式流程,為了磨煉新郎的意志,婚禮前夜應裝扮好自己,在宗族祠堂跪一夜,這個男人竟敢在婚房裡坐着!是不是顧郁舍不得他受苦免去了習俗?她怎麼能對每個人都那麼好!
那裡頭到底是誰啊?是趙奚嗎?本應屬于他的位置,而他竟在門外,他怎麼能在門外?!
謝霜燃腳步不穩地推開了房門,屋内燭光搖曳,淡淡的血腥氣彌漫開來,他憤怒地走到新郎跟前,扯去了繡線精緻的蓋頭。
秀麗的小美人随他的動作仰起腦袋,微微張開嘴,顯出被割去一半的舌頭,兩顆眼珠被挖去了,幹涸的血漬不再流落,挂在臉頰邊上,仿佛美人垂淚。
他不是趙奚。
謝霜燃松了一口氣,探探新郎的鼻息,沒有生命迹象,已然死去多時。
他覺得這個機會還不錯,如果他扒了新郎的嫁衣,披到自己身上,顧郁就想不到贅錯了人。
喜窗撐開了微小的縫隙,夜間涼風絲絲闖入,拍出“咯咯咯咯”的笑聲,他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死過一次才發覺到顧郁的愛,他不會把這份愛拱手讓人。
這件嫁衣顯然是不合身的,隻到了胸口便合不攏,更不必說塞進他的觸肢們。謝霜燃苦惱地坐在地上,思考要不要現場改衣服,還是先找到顧郁,顧郁一定是愛他的,她會給他買新衣服穿。
謝霜燃盤算着欠顧郁的錢,決定不給她增添負擔,改改衣服的胸圍和裙擺就能穿了,明天他就能順利和顧郁成婚。
他将要起身時,面前聚起巨大的影子,無聲無息,吞沒了整個人,他以為是顧郁回來了,驚喜地擡頭——
“原·來·你·在·這。”
最後一隻1級異種,殺人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