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靠在沙發上戴着耳機，膝蓋放了電腦，似乎在開會，朝她點了點頭，繼續托着腦袋聽會議。

顧郁又挪了幾步跑向窗邊的女人，她一身純白的休閑套裝，馬尾辮高高挽起，優越的側臉和顧郁一模一樣。她正在用鉗刀磨指甲，聽見腳步臨近也沒有回頭，在顧郁開口之前，她笑眯眯地說：“阿郁，真厲害呀，能從那麼大的暴動活下來。”

顧郁說：“運氣好，是校長來接我了嗎？”

顧青輕哼了一聲，算是承認，十個手指的指甲都磨平了，她将鉗刀丢出窗戶，落進蔥茏的綠意，“爹一個人不敢跑遠，求媽帶他來找你，好不容易磨答應了，又怕我一個人會遇到不測，帶了我。”

顧郁緊張地吞咽口水，莫大的羞恥心升起，為自己心理脆弱被氣進校醫室感到羞愧，“對不起，我耽誤了你們的時間。”

顧青轉過身來，正臉比顧郁柔和許多，有讓人願意依靠的親近感，可能是因為她經常笑，而顧郁不愛笑。她伸手要摸冰山妹妹的腦袋，顧郁比她個子高一點，微微彎了腰讓她摸。

“不用道歉，誰讓我們都喜歡你呢。”

明明摸的是頭，喉嚨有被什麼纏住的感覺。

顧郁不知道怎麼接顧青的話，于是成為了一個啞巴。

“阿郁，你說是不是？”

“……”

“因為喜歡你，所以我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

“阿郁，跟姐姐也不願意說話嗎？”

“是的，謝謝。”

顧青又笑了，笑聲很短促，很不合時宜。顧郁擡眸與她相對，她收回了手，别過一縷頭發到耳後。

又有人進來了。

她穿着墨綠的旗袍，挽了個極其俊俏的男人，身材嬌小，不到丈夫的肩膀。她不必說話，顧郁的母親就會主動與她攀談：“哎呀，趙總裁怎麼會來？”

趙澤萍笑道：“我來看看是誰家的小家夥，把我兒子勾在重症監護室大半個月不回家。”

原來她昏迷了這麼久。

母親向顧郁瞥了一眼，她就知道她要結交這位趙總了，擺爛地三鞠躬：“趙總。”

趙澤萍不輕不重地拍她肩膀，臉上流露滿意，“你就是顧郁嗎？小姑娘長得真結實。”

顧郁說：“謝謝，您也是，身體真好。”

爹的雙手默默捂住了臉，姐姐把頭轉回窗外，肩膀聳動，媽媽站在顧郁身後，悄悄擰了把她的後腰肉，微笑道：“我女兒剛睡醒，人有點迷糊。”

顧郁被掐了也無動于衷，腦袋确實不清醒，是塊挨打了也不知道做出反饋的木頭。

趙澤萍不在意地道：“我先前和顧郁有過合作，那天她沒有來，是她同學和我對接的，有細節沒有敲定，所以我來找顧郁。”

說得很明白了，沒用的人不要聚在她面前。

母親又向她恭維了幾句話，和父親離開了病房。顧青的左手插進牛仔褲口袋，經過趙澤萍身邊沒有交流，被她碰了一下手心。

全程盯着地闆的俊俏男人忽而擡頭看了她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