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紗籠罩着龍床,太醫令和甄太醫全都在一旁候着。
喜風見了她,擦了擦淚水:“貴妃娘娘,您來了,快去看看陛下吧。”
到了宇文少虞的面前,落玉反而不敢繼續往前走了。
“他……怎麼樣了?”
喜風哽咽道:“為了剪除懷、嶺南王二人的羽翼,陛下已經多日未曾合眼。這幾日頭疾也愈發地嚴重了,太醫令和甄太醫為陛下行針壓制,但是也沒什麼太大的效果。剛才陛下看奏章,突然吐了一大口血暈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
“我去看看他。”
喜風:“哎。”
落玉走到龍床邊,素手挑開紗缦,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的宇文少虞。
她跪坐在他的床邊,伸手撫摸他瘦削的臉頰。
“幾日不見,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落玉心疼不已,輕聲呢喃。
“明明做錯事情的是你,傷心的人卻是我,結果你這個罪魁禍首反而看起來比我這個受害者還慘。”
落玉握住他放在被子外的手,宇文少虞的手很涼,如果不是還有呼吸,落玉幾乎要認為他死了。
“昨晚不是還來獨秀宮看我?”落玉的眼淚落在他的手背上,像是炸開的花,“還讓碧羅不要告訴我。但你身上還佩戴着我送給你的玉佩,你一靠近獨秀宮鈴铛就響了,聲音大到我想聽不見都不成。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傷心。”
“但是我大人有大量,隻要你醒過來,我就原諒你。”落玉将他的手背貼在自己的臉上,“宇文少虞,你聽見了嗎?”
“你說的……是真的?”
落玉立馬看向他的臉,宇文少虞的眼睛還閉着,良久才非常緩慢地睜開了雙眼。
“你醒了!”落玉驚喜不已。
宇文少虞的眼睛緊盯着她,雖然說話有些艱難但還是一字一句地說清楚了:“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嗯?”
“隻要我醒過來,你就原諒我。”
落玉喜極而泣地“嗯”了一聲:“說到做到。”
宇文少虞也笑了,用盡渾身的力氣握住了她的手:“對不起。”
落玉眼眶濕潤起來,搖頭。
“宇文少虞,這些年,你辛苦了。“落玉也反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鄭重道,“未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你可以全身心的信任我,我絕對不會背叛你。”
宇文少虞笑着點點頭:“好。”
話閉,又暈了過去。
落玉又被吓住了,連忙叫太醫過來。但中毒多年終歸是掏空了宇文少虞的身子,再加上最近因叛軍的事情憂思勞神,病上加病,需要好好休養一陣時間才能恢複一些。
于是,落玉就住在了崇政殿,每日陪伴着宇文少虞。
太醫令和甄太醫每日都來給宇文少虞施針,終于壓制住了藏在宇文少虞身體内反撲的毒素,他的身子也漸漸地好起來。
隻是他睡得不踏實,一到半夜就會醒來。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扭頭去看落玉在不在他的身邊,如果在,他會抱住落玉的腰,将頭埋在她頸間睡過去。
隻有一天半夜,落玉突然醒了過來。披上衣服走到院中,擡頭看天上的星星。
同花順出現在她身邊,“七星連珠。”
落玉的手腕上突然亮起了一道光,她擡起手腕,隻見七星的光輝灑落在她的手腕上,編織成了一條細細的紅繩。
同花順:“落玉,你的第一個任務完成了。”
手腕上出現的姻緣繩代表她得到了一份圓滿的姻緣,她和宇文少虞真正地達到了兩心相通,所以天道承認了這份姻緣,她獲得了第一道姻緣願力。
任務成功她應該是很高興的,但是現在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任務成功,就沒有理由留在這個世界了。
“你不開心?”同花順問。
落玉扯着嘴角笑:“開心,當然開心。”
隻是她這笑生動形象地演繹了什麼叫皮笑肉不笑。
同花順一針見血:“你不願意離開。”
落玉摩挲着手腕上的紅繩,承認:“我不想離開。”
同花順警告她:“神生漫長,而宇文少虞隻是凡人。他隻能陪你一段路,剩下的需要你自己走。所以該斷就要斷,不要讓他阻礙你後面的路。”
宇文少虞醒來不見落玉,心裡突然湧現一股恐慌。
他赤腳走出寝殿,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屋檐下的落玉。
他從背後一把抱住了她,感受到懷裡人的溫度,恐慌才漸漸消散。
“怎麼又醒了?”
宇文少虞說:“怎麼出來了?”
“睡不着,出來走走。”
宇文少虞走到她眼前,注視她的眼睛:“你有事情瞞着我。”
落玉心裡一慌:“沒有啊。”
“不要騙我。”
落玉無奈:“沒騙你。”
宇文少虞嗯了一聲,拉着她的手回了寝殿。兩人躺在床上,宇文少虞也不睡,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她。
落玉被她看的不自在:“你光看着我幹什麼啊?快睡覺。”
“我不敢睡。”宇文少虞說,“我總有種預感,如果我睡着了,你就會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