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心髒撲通撲通地跳,但面上還是穩的,“不是陛下讓臣妾入宮的嗎?”
宇文少虞勾了勾唇角,眼裡流露過一絲嘲諷。
他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宮裡的女人可分為兩種。一種是家族送進宮裡來的,她們身上背負着家族使命。入宮後她們要争寵,要奪權,要在這後宮站穩腳跟,以此來為家族謀取利益。她們這些人的榮辱哀樂全系在朕的身上,所以她們使盡渾身力氣想要朕寵愛她們,想要懷上朕的孩子,更有甚者還惦記着後位。比如淳妃、玉妃和茹美人。”
“另一種便是朕身邊有心之人通過有意的明示、無意的暗示告訴朕誰誰誰的女兒賽比西施,誰誰誰的女兒容貌冠絕西北,”說到這的時候還特意停頓了一下,落玉正好和他深邃的眼睛對上,心頓時慌了一瞬,宇文少虞繼續道,“即便朕不下旨要她們入宮,她們也會被送進宮裡來。當然了,這些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最後都會變成一把枯骨。”
正好這時有一縷風迎面吹來,落玉感覺到一陣陣發冷。
宇文少虞握着她的手,關懷地看着她,“害怕了?”
落玉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臣妾膽子小,陛下晚上說這些駭人的話,臣妾自然是害怕的。”她抿了抿唇,“但陛下就在臣妾的身邊,臣妾好像也沒有那麼怕了。”
宇文少虞低頭靜靜看着她,像看珍惜品似的,“你是真的聽不懂朕說的話嗎?”
落玉不解地看着他。
“你怎麼這麼笨?隻有豬才聽不懂,所以你本體真的是豬?”
“…………”落玉頗有些無語地看着他,小聲為自己辯解,“臣妾不是豬。可能是之前陛下在臣妾臉上畫豬頭的緣故,所以臣妾變得不太聰明了。”
“還知道推卸責任。”宇文少虞笑着捏了她臉一把,“那還不算太笨。”
宇文少虞牽着她的手慢慢地往回走,落玉想了想還是問,“陛下,您恨茹美人嗎?”
宇文少虞嗤笑一聲,“她可不夠這個資格讓朕恨她。其實朕一點兒也不在乎她和别人私通一事,朕在意的是她算計朕。”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又帶着那副無所謂的笑看着落玉,“朕最厭惡别人算計朕、欺騙朕。”
“甯貴妃,你可千萬不要算計、欺騙朕呀。”
落玉趕緊表忠心,信誓旦旦:“臣妾不會的!”
“小騙子。”宇文少虞冷哼一聲,“你明明已經騙過朕一次了。”
“啊?”落玉有些慌亂,有些茫然,“沒有,我……我沒有,真的沒有!”
“那你和朕說說,第一次見面那天,你是真心想替朕擋刀的嗎?”
落玉看着他,兩隻手忍不住糾結在一起,她低頭承認,“對不起,那天慌亂之中有人推了我一把。”
宇文少虞冰涼的手擡起了落玉的下巴,落玉心裡發冷,她想她馬上就要死了。
怎料,她擡起頭的時候卻沒有看見宇文少虞愠怒的神色,他反而是笑着的,“朕就知道。誰會第一次見面就替别人擋刀呢,更别說朕還是人人盼望早死的暴君。”
“陛、陛下,早就知道了?”
“是啊。”他說,“那天我看見了。”
“……”
他原來都知道,可為什麼還晉升自己的位分?
“你說你,是不是有點厚顔無恥呢?”
“……嗯?”
宇文少虞收回自己的手,“你那天還大言不慚要用貴妃之位換朕的一個承諾。”
他啧啧了兩聲,搖了搖頭,“甯貴妃,你這算不算空手套白狼。”
落玉羞愧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皮膚本就白,眼下一整個人從脖子紅到了耳朵尖,“我……”
她羞愧到連‘臣妾’‘陛下’都忘稱呼了,“這是我的錯,要打要殺悉聽尊便。”
宇文少虞瞧她那臉色通紅的模樣,輕飄飄說:“朕給你一個機會吧。”
“朕給你三天的時間讓你弄明白,那天為什麼會有人要推你。”他說,“弄清楚了,朕就不追究你的罪了。”
峰回路轉,暴君竟然還給了她一個自救的機會。
不過落玉之前想的都是那天太慌亂了,是有人不小心推了她一把。但現在看宇文少虞的态度,那天是有人故意推的她。
“好、好的。”
宇文少虞複又牽起她的手,在月色的照耀下帶着她回寝宮安置了。
宇文少虞宿在了獨秀宮,他抱着落玉的腰将臉埋在她的胸脯上,睡得很香。
但是落玉卻罕見地失眠了。
她在想今晚發生的事情,和宇文少虞和她說的那些話。
宇文少虞給了她三天的時間讓她弄清楚為什麼會有人推她,或者說,為什麼會有人想要殺她。
她剛剛入宮,就有人想要殺她嗎?
而且想殺她的人也無法預料到她會被宇文少虞臨時召見到芳華殿,那麼想殺她隻是臨時起意嗎?
假如那天芳華殿的刺殺是有人設計的,那麼會不會是有人暗示了宇文少虞召她入芳華殿,然後想要趁着刺殺也解決了她?
落玉思來想去,覺得那天為自己引路的太監有點可疑,或許得去見一見了。
有了思路後,落玉便不糾結,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落玉是被碧羅喚醒的,碧羅見自家娘娘被她喚醒後還迷離的眼神,忍俊不禁。
宮女端着水盆,碧羅打濕手帕後為落玉擦臉,期間落玉一直迷迷瞪瞪的。
“娘娘,如果您還困倦的話,吃點東西再睡吧。”
其實,已經過了午時的膳點了。但是小廚房裡一直小火煨着湯,就是方便落玉什麼時候醒來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