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凄厲的慘叫響在黑暗的雜屋裡,屋外的護衛面面相觑,驚疑不定的望着禁閉的門。
那男人臉色慘白,已經疼暈了過去。
郗住風嫌惡的把刀一丢,在一旁的水盆裡淨手:“徽鳴大人還愣着幹什麼,不給他止血,要是死了怎麼辦?”
徽鳴看了一眼将墜不墜的那處,又皺眉迅速移開了眼睛:“大人這次……倒沒上回……”
“這把刀不太好用。”郗住風淡淡道。
徽鳴艱難地拿出藥粉走了過去:“那您就沒必要……這樣做……”
“有必要啊。”郗住風嘲諷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你難道從來沒有意識到,許多男子,或者說雄獸哪怕是一隻公雞,它們引以為傲的地方就是這二兩肉。”
“在刑訊中,這是最快速且有效的摧毀一個男人的自尊、驕傲的辦法。就是要掌握好位置,可不能一下把人弄死了。”
徽鳴仍心有餘悸,低着頭不敢接這話,郗住風神情平靜,把擦手的帕子放在了一旁,冷聲命令道:“把他弄醒,我有話要問。”
……
徽鳴猛的推開門走了出去,在冰天雪地裡強忍着惡心,艱難的呼出了一口氣。
兩側的護衛從外小心往裡看去,在陰恻恻的詭谲氛圍裡——
隻見一點燈火映在半張雅秀柔妩的面上,對面受刑的男人驚懼恐慌的看着郗住風,隻覺這個女人詭異如邪祟。
他渾身戰栗,兩股戰戰,在手臂掀開的皮肉上不動聲色的綻放着一朵鮮豔的花朵,他數次求死卻不成,張嘴已口湧鮮血。
“關門。”郗住風聲音冰冷,外面的人再也不敢多看,立馬拉上了門。
“咬舌自盡太痛,我勸過你。”郗住風緩緩轉面,笑容帶着幾分殘忍的天真,對徽鳴緩緩道,“若能生,便沒有人想死。咬舌自盡威脅不了我,沒了一小節也隻是口齒不清些罷了。并不誤事。”
郗住風眉目不驚:“把你知道說出來,我給你了斷的機會。”
“我……我……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
近乎哀求的嘶啞聲音,郗住風冷漠地看着在,在冽如寒潭的心間怒火卷席着,郗住風壓抑着這種憤怒。
郗住風清楚的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失控,她甯願挨那一刀的是自己。其實她早就知道,從這些殺手身上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既然敢派人來殺她,自然不是什麼昏招,肯定已有完全準備。
她問過徽鳴,吏部沒有鴿子飛出,亦不曾有特殊聲音,既然不是飛鴿傳書,布置殺手這樣的事情,定是謹慎。
那就隻能是出入的人來聯系,是人便好辦。
郗住風錯了個神問了男子一句話,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從她出戶部到銀雀樓,便是這段時間内。
“……我在雜貨鋪收到了消息……”
“能一路追查我,說明銀雀樓所在的西華街有那人的探子,”郗住風看了一眼男人的神情,“看來你又不知道。”
“是……”男人艱難道,“消息是在路邊用碳筆抹的團,有一個三角的标識,我們一路順着标識而來。”
西華街……不……不對,這樣時間上太緊湊,算不上兩全之策,還有一個人!
郗住風心裡有了成算。
看來西華街的探子難抓,但最初傳出要殺她的命令的人,會比探子好揪出來。
隻是活人還是死人的區别……
死了亦不算失了線索,反而能讓大理寺光明正大的查入吏部。
希望那人急則生亂,出昏招。
男人還接着說着他知道的消息,他本是被訓練的殺手,至于訓練他的組織也隻是個代号,他知道的也不多。
這樣的死士或是殺手,重臣門下或多或少都有,深究毫無意義,郗住風自然不會蠢到動這一塊。
郗住風沒注意聽那些呢喃,施施然站了起身,打斷了他的話:“你可以開始期盼死亡如約而至了。”
吱呀——
徽鳴擡起頭,見郗住風走了出來,便迎了上去:“郗大人,有結果了嗎?”
郗住風沒有說話,将腰間的玉佩拽了下來,遞給了徽鳴:“你今夜去問平日盯着戶部的人要一份自我走後出過戶部的人的名單。明日圍了大理寺審一遍,便是不是戶部的官吏,亦問話……”
“不過……”郗住風皺皺眉,随後微微一笑,“那就讓喬書邈去。”
徽鳴說:“大人問出了是誰?”
“他知道的不多,便是樣貌他亦說不清,隻是想從我身上拿回一樣東西,然後殺我罷了。”郗住風搖了搖頭,“不過有些手段可使。”
“對了,記得裡面的殺手不能殺,好好養着,也不能讓他們自殺。”
徽鳴并不懂郗住風的意思,一時猶疑,又想起他近日犯得,不敢托大,抿唇說:“屬下需請示主子。”
“徽鳴大人如今連帶句話的權利都沒有了嗎?”郗住風披着狐裘往楊銜處走着,語氣溫吞,綿裡帶針。
徽鳴皮笑肉不笑,恭敬道:“若是郗大人能體諒體諒屬下,恐怕今日得到的是另一個答案。”
郗住風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了前方,慢慢道:“徽鳴大人想我死的時候,若知道擡手就好了。”
徽鳴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看向了郗住風,原來……她果然是故意的!她今日從出門,怕就要算計他了!
他确實在很早之前,勸說過楊銜殺郗住風,可彼時那種情形!
郗住風她竟記恨至今?
“不過我也沒想到我會遇到刺殺,差點陰溝裡翻船了。”郗住風淡淡道,回頭看了一眼徽鳴,“此後恩怨兩清了,我說到做到。”
徽鳴啟唇欲語卻不知該說什麼。
郗住風恐怕比他想的更了解楊銜……她今日恐怕存了震懾報複的意思,就是想讓楊銜算徽鳴一個失職無能。
楊銜那暴君獨斷專行的脾氣被她猜準了。
難怪,楊銜會對這個她如此上心,這種撩撥老虎胡須的手段,睚眦必報的不馴……隻怕遲早楊銜要在她身上栽跟頭。
徽鳴神色複雜,良久後抱拳一禮,幹脆利落的認了:“郗大人,多謝高擡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