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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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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銜面色凝重,盯着郗住風不再言語。身旁跟着的人都小心翼翼的放輕了呼吸,大氣不敢出的窺着楊銜的神色。

郗住風握着扇子,站了起身,上翹着唇角露了一個懵懂的笑,轉身去找店家。

店家在櫃台旁縫着衣服,鄉下的農戶,這樣縫補的活大多都會些。

“爺爺,對不起。”郗住風站在一旁,蹲下身,面上露出幾分單純的歉意和内疚,“我阿姐脾氣不好,您不要生氣了。”

店家看着郗住風,她瞧着年歲不大,身量嬌小,臉上是一團天真明媚,穿着錦繡绫羅,一看就是被家裡教養的小女娘,眼下皺着眉面露傷心忐忑的模樣,誰都不忍心苛責她。

店家擺了擺手,倒是好奇的問了一句:“這麼冷的天,怎麼出了門。”

“我随阿姐去别院泡溫泉。”郗住風見店家不怪她,雀躍的彎了眼,歪了歪頭,“我剛剛聽您說您的兒子要去吳秀才府上做工,秀才老爺府上也會缺人嗎?”

店家毫無防備的說:“這自然是不會,是秀才老爺人好,年年都會雇一些我們村子的人。我們村一些青壯小子就是這樣去了好多大戶家裡做工。”

郗住風心間微微一動,那些鹽商府邸裡小石莊出身的人。

“這樣嗎?那您家裡人沒有去嗎?”郗住風好奇的問道。

店家歎了口氣:“沒福分啊。不過我家小子年年都有幾回幫吳老爺搬貨。村裡不少人靠這個糊口。”

郗住風扇子掩了面,笑容有些淡了:“貨?是什麼貨啊?”

“這我們也不曉得,”店家搖了搖頭,理着線,郗住風湊上前幫他扯了兩下,他說,“我家小子倒是提過,有股魚腥味。”

郗住風垂眸認真的看着老人縫衣服,半晌,說:“哦……這樣呀。老人家……”

她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扶了一下桌子站了起身,看向了楊銜。

楊銜接到了郗住風的目光,神色已如常,放下了幾塊銅闆,喚道:“昭昭,走了,車好了。”

-

“大人,派人盯着那個吳秀才,還有小石莊。”郗住風一上車就開口說道。

楊銜隻能把脾氣又壓了壓,問道:“發現什麼了?”

郗住風将剛才店家的話說了一遍,想了片刻:“下官覺得……”

她素來果決膽大,此刻也有些猶疑,抿了抿唇,說:“是走私,小石莊就是中轉的地界,裡面的村民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但是吳秀才很可能知道的最多。”

“你确定嗎?”楊銜轉着扳指的手一頓,軍械、鹽,一個兵一個财,她最初想到時已是驚駭,如今聽郗住風說,反倒是冷靜了。

郗住風搖了搖頭,說:“沒有證據,下官隻能如此推測。我朝的鹽運,是由各州轉運使将鹽轉運京都,再由鹽運司負責統一調度,下發鹽引給各大商戶販賣的。青白鹽是其中最大的一塊,幾乎占了十分之七。小石莊距離京都太近了,而且還在通往其他各州的必經之路上。”

“諸多人糾纏期間,位置距離合适。剛剛那個吳秀才身上穿的是織金錦。織金錦的華貴,他一個秀才如何穿得起。這個村子誠然是年年送禮,怕是供不起這織金錦。京都又不靠海,搬什麼貨是魚腥味。”

郗住風面上隐約可見冰冷的嘲意:“也不怕淹死自己。私鹽,暴利的買賣,這麼多人命擺着。”

楊銜顯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眸中怒火一閃而過:“他是這個打算!賠一村子人命來逼投鼠忌器。”

“怎麼可能,”郗住風冷笑,擡眸看着楊銜,臉上是壓抑的憤怒,“他隻是壞罷了。”

什麼投鼠忌器,不過是替罪羊。算是明白了,這樁事情若是瞞得住自然要長久的做下去,若是瞞不住……

就用一莊子的人命來填,自然叫天下人不會多說半句。

刁民太貪,不思皇恩。多好的借口。

“沒關系,”郗住風微不可聞地說,“我比他更壞就好了。”

楊銜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郗住風,上一次看見郗住風流露出生氣的情緒,還是前大理寺卿何大人身死之謎被揭露的時候。

有時确然看不透她,可有時卻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底色一般。

她玩弄權術挑撥心計,卻又果敢決斷所鳴不公。沾手險惡狡詐、跪俯求饒,又自有風骨不侵風雨。

方知世間終有人,能定如玉石,冽如松翠。

郗住風徐徐寬眉:“過幾日青州鹽轉運副使進京,他們一定會有所動作。未免打草驚蛇,最後等上一段時間,大人想點法子,悄無聲息的請吳秀才進一趟大理寺。最好能不為人知。”

“這個不難,隻要人到了你手裡,你便又法子叫他開口說話,是嗎?”楊銜問道。

郗住風唇角帶着淡淡的微笑:“自然。”

楊銜手指微扣桌面,平靜的嗯了一聲。

二人一時沒有說話,馬車慢慢的走在道上,為了防止出纰漏,特地繞了一圈别院,方要回城。

天色将昏,臨近夜了便越發冷,隐約可聞風聲。

郗住風攏了狐裘,擡眸窺見了楊銜眉心壓着幾分不耐和不悅,遲來的意識到了,她可能還在生氣。

這位掌神武軍和大理寺的紫袍銀魚袋重臣,不過年方二十五,總有些匪氣和桀骜沾染。恐怕剛才在茶舍裡被她頂的那幾句,還記着,上了眉梢,摻了惱怒與羞愧。

郗住風看着,總覺得有幾分難以言說的委屈在楊銜臉上,她疲憊的摁了掌心,緩緩伸手,掌心覆到了楊銜的膝上。

“大人……”郗住風無端不願說那些話,隻是她得罪不起人,“方才我說的話,實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錯的厲害……”

楊銜沉默的盯着郗住風,郗住風在她目光裡屈膝要跪,被她一把握住了手臂,擡了起來。

“下官一些無端揣測,平白叫大人不悅……”

“郗住風,”楊銜冷冷打斷了郗住風的話,她看着郗住風,目光銳利,一字一頓道,“不要這幅樣子。我說過,不要哄騙我。”

說完就松開了郗住風的手臂,側過頭不說話了。

郗住風愕然發覺,楊銜遠比方才還要生氣了。

-

再過五日就是年,眼下各部都放了假,殘雪稀疏,梅花滿枝,滿園攏香。

臘梅灼灼傲枝頭,天霁明一片,甯靜無風。

楊府換了些張揚喜慶的紅燈籠,眼下都熱鬧的掃塵除穢。

河梁小心的随侍在身後,撐山水油傘跟在楊銜一側遮着雪。

郗住風從小徑的另一邊走了出來,河梁眉心一跳,趕忙壓了一下傘試圖遮擋楊銜的視線,避免二人見面時相看兩厭。

楊銜是何等敏銳的人,眼風一掃,自然看破了河梁的心虛,擡腕把傘抵起來了。

就看見郗住風隻将雲鬓挽就,别着兩隻清透的玉蟬簪,披着茶綠琵琶紋披風,抱着一懷的書徐徐行來。

更是難得的耳墜明珠,擡眸時如眸攬清晖,唇逢一春。冬日雪地,襯的她越發娟靜冷情,無端動人心魄。

“大人,”晃神的功夫河梁低聲道,“郗大人近日很老實,都在屋裡看書。”

自上次二人不歡而散後,與其說不歡而散,更像是楊銜在發脾氣。郗住風那樣說完後便跪下來請罪了,誰知楊銜卻越發惱怒。

後來回了府不見蹤影便罷,還扣了郗住風不能走。郗住風挂心着沈别之那裡的事,每每要出門了,又會被徽鳴請回來。

其實郗住風大抵猜到了楊銜為何生氣,也是事後才想明白,或許打從一開始那幾分殘留的不悅惱怒,原不是沖着她。

楊銜是在生氣自己的無知和淺薄,那些她自己的怒其不争隻怕在小石莊的村民看來,不過是何不食肉糜的鄙薄之心。

是她會錯了意,錯把楊銜這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當了所謂高高在上不思民間疾苦的倨傲之人。那樣下跪請罪,簡直是明晃晃扇楊銜巴掌。

郗住風自然也看到了楊銜,抱着書走了過去,說:“大人。”

楊銜擡眸去看,眉梢不動,可眼裡卻是在意,一言不發的看着郗住風,見郗住風一點表示都沒有,又想起了那是車裡這人句句的示弱,當真是諷刺得厲害,轉身就走。

走了沒幾步又覺得自己這樣沒意思,她生氣郗住風因自己的權勢低頭請罪,可如今這樣惱火下去,不過是逼着郗住風再求饒罷了。

“跟過來!”楊銜扭頭冷聲道。

河梁對郗住風投向一個同情的目光。

郗住風微微一笑:“她平日都是這麼陰晴不定的?”

河梁看着郗住風皮笑肉不笑:“打您來了後,次數多了不少。”

郗住風面露無辜,擡了步:“我何辜。”

兩人一并出了門,今日難得晴好,街上倒是有不少人,四處貼着紅紙,來往的人買年貨逛街市,好不熱鬧。

郗住風跟在楊銜身旁,說:“京都府今年的治安倒是做的不錯。”

楊銜臉上流露出隐約的笑意,看了一眼郗住風,知道她是在沒話找話說:“京都府伊換了人嘛,郗大人的功勞,何必自誇?”

“唉,”郗住風亦笑了,攤開手,“我若不說,誰為我記一功?”

楊銜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那些憋悶到底煙消雲散在了寥寥數語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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