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萬昌心想這謹妃與毅王不愧是母子,一張臉神韻極其相似之外,這進門讨茶喝的本領也是如出一轍。
不管主人家歡不歡迎,反正必須進來喝上一杯!
謹妃身姿高挑,束了個抛家髻,鬓間橫着一個芍藥步搖。她一身玉宇羅衫,上有蜀錦所刺的青鸾銜鳳羽,并蒂海棠春。左手腕上懸着成色鮮亮的祖母石玉镯,一張臉更是妖豔佳人,媚骨天成。
怪不得毅王邪魅叢生,勾人心魄,張萬昌起先還以為是妖異之相,如今得見謹妃,心裡也算是有塊石頭落了地。
張萬昌想起杜子仁曾與他說,這謹妃已然失寵,可眼前這容光煥發的模樣,絲毫沒有瞧出應是失寵嫔妃能擁有的。
他也隻是快速在腦袋裡過了一遍,謹妃話音剛落,張萬昌便帶着元善匆忙躬身行禮,“卑職給謹妃娘娘請安。”
“大人快快請起,快快請起。”謹妃上前扶起張萬昌,“本宮來此隻是讨口茶喝,順便見見張大人,不知張大人有空說說話?”
張萬昌細算了時辰,正好那領侍衛内大臣的職務他也不想動彈,既然杜子仁不再,便托給元善好了。
“娘娘稍坐片刻,我眼下還有些職務安排,即刻便回。”張萬昌行禮起身,對外招呼一聲,“若春,進來給謹妃娘娘看茶。”
“大人先忙,本宮自便即可。”謹妃嘴上噙笑,眼睛可絲毫沒有放松的意味。她将這承明殿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元善更是被她瞧了好幾眼。
張萬昌将元善帶到東殿,從櫃中将杜子仁那套官服找出,給他指了條去找陳内官報到上崗的路。
可元善接過官服,臉上是掩不住的嫌棄,“道長,我跟你講啊,我不是嫌棄這衣服難看,隻是這粗衣麻布的穿在身上真的叫狐不舒服。你也是知道的,我們狐狸那是十分愛惜自己毛發的......”
“晚上加盤紅燒兔肉。”
張萬昌說得話惹得元善眼睛一亮,他見空子就鑽,“這不是穿不穿的問題,這穿出去,若是被其他狐狸撞見......”
“再加一盤霸王别雞。”
“成交,酉時下工對不?您瞧好吧,我酉時準點閃至道長身邊。”元善搖身一轉,那衣物緊緻貼合在他身上,興緻沖沖便要奪門而出。
“不可妄用術法,别人問起,你隻說是新來替班的。”張萬昌眼瞅着控制不住,忙不疊地喊了幾句,作為囑咐。
“知道了。”元善遠遠高聲應着,張萬昌也挪步去了正殿見謹妃。
謹妃瞧見張萬昌移步進了正殿,倒是收了客套的樣子,朱唇輕啟,“聽聞張大人在宮中捉妖,不知依張大人所見,這宮中妖物該如何擒獲?”
“娘娘如此說,定是有别樣法門,還請娘娘示下。”張萬昌步步踏入正殿之前,想到謹妃會說玦王之事,會說太子之事,會說皇帝之事,可唯獨沒想到,謹妃會關心這捉妖一事。
他心道,難不成謹妃也與這妖怪有所牽連?
“捉妖一事,本宮自是無能為力。隻不過皇帝聖躬一日不安,這人心惶惶的日子便會一日不停,張大人自是比我還了解皇帝為何會聖躬不安。可本宮想的簡單,若是一個閃失,皇帝死了,或許大家也不必人心惶惶了。”謹妃沒什麼避諱的樣子,神氣桀骜,挑眉輕語。
張萬昌這一瞬,隻覺得他應是被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的紫電劈了神,他甚至懷疑有人對他耳朵施了障耳術。
這謹妃也不像是得了失心瘋的模樣,可她就快扯着嗓子站在宮牆裡喊“她見不得皇帝活得長”了。
說話不用敬語“駕崩”,一句“死了”,直截了當地将意思表達的淋漓盡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