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熠定睛瞧着二人,忽而笑了。那笑意渡過眼波,上了眉梢,含着期許,滿了意足。
張萬昌搭着眉眼努着嘴,被杜子仁身上那股子癡傻勁兒逗得發笑,“勢要和我做那共患難的兄弟呗,先打得過我......”
話說半截閉了嘴,皆因承明殿的大門被一股大力掀開,元善渾身是血地撞進來。
張萬昌還未看清來人是誰,刺鼻的血腥便已飄至鼻息所探之處。
他立即起身,無聲念訣,閃身至元善身側,扶住那搖搖欲墜的軀體。他還未來得及震驚這元善的個子高了不少,隻比他矮上幾分之時,門外一團黑氣徑直而入,眨眼間飛至元善身後。
張萬昌大力扯過元善此時的身體,用力一推扔向正湊過來的杜子仁,避開了那黑氣淩空一擊。
而後指法變化,右手聚氣為刃,左手凝訣追擊,朝那黑氣連砍數刀。
黑氣并未因張萬昌淩厲的攻勢節節敗退,刺耳的摩擦聲配着黑氣發出的陣陣尖嘯,似是那黑氣極其憤怒欲張萬昌這個突如其來的阻礙。
“這是何物?竟如此兇悍!”張萬昌邊戰邊問,目光如炬,緊緊鎖定那團不斷變幻形态的黑氣。
他的手因為強力的撞擊而震得發抖,那氣刃也起了微微碎裂之象。張萬昌隻覺得他刀身劈在不可穿透的盔甲之上,這盔甲宛若是那黑氣裡的生靈體表所生。
倏爾急中生智,莫不是鱗片?
元善支支吾吾地說着些杜子仁聽不懂的話,張萬昌欲聽清元善所述之事,不想分心一瞬,胸前中了黑氣迅猛一掌。
這掌力道大得吓人,張萬昌一口鮮血噴出,後退踉跄幾步。杜子仁心急如焚,杜子仁想脫身上前卻被蕭熠急拽住衣袖,偏頭看去,蕭熠皺眉搖頭,留下一句“不可冒進。”
張萬昌輕笑一聲,左手伸出二指瞬點胸襟,再次逼出一口鮮血,吐在所凝氣刃之上。
隻消一瞬,氣刃紅光大亮,鮮血順着裂紋攀爬刃身。蕭熠和杜子仁隻覺院中似是升起無窮火意,炙烤着漆黑無垠的冷寂夜空。
原本一擊得手的黑氣閃至一旁得意幻化身形,見這院落紅光大盛也不再變化,浮至半空,與張萬昌隔空對望。
黑氣當空一轉,冷寒之氣自其周身散開。張萬昌舉刃逼近,又是數刀揮出。
那黑氣迎刃直上,這次不在堅不可摧,真是結結實實入了肉。一時藍黑血色浸滿刀身,蓋住了明亮的火紅之光。
黑氣二話沒說,轉身便逃。張萬昌追至門口想着瞧一眼方向,卻早已空無一人。
“跑得真快。”他喃喃一語,急忙轉身看向元善,伸手探了脈搏,“他乃獸身,傷得不重,隻是些皮外傷。應是第一時間便想着逃跑,沒成想被那黑氣追上,顧不上還手,這才緻使現在的模樣。”
張萬昌顧不上自己的傷勢,攤手一張,紫金葫蘆顯現。
他從中倒出一粒丹藥,思量一瞬,又倒出一粒,塞進元善嘴裡。
“子仁,你去燒上一澡盆的溫水,将元善脫光了扔裡面泡上兩個時辰,他體内在流竄的寒邪之氣才可驅除。”張萬昌嘴上的血迹還未幹涸,語重心長地囑咐着。
“那昌哥你......”杜子仁點頭表示聽明白了,紅着眼睛問道。
“我沒事,我可以看顧自己。”張萬昌瞥了眼元善身上那天蠶絲和鶴羽制成的流光白羽錦襕衣,“娘,您一會兒拿着元善的衣服倚着燭光一映,這上面的血漬頃刻間自會消失。孩子先去休憩自身,元善便交給娘和子仁了。”
“好生修養,你且放心,元善定會無虞。”蕭熠壓着情緒,縱使傷在兒身,痛在娘心,她也不想在她兒子面前流淚。
張萬昌聞言,微微颔首。他步伐略顯沉重,轉身回到自己房中,迅速脫下衣衫,露出胸前那道觸目驚心的掌印。掌印散着深深嵌入肌膚的死氣,觸目驚心。
此等陰毒功法,張萬昌也不知究竟是哪族所領悟運用。但這黑氣他曾在雲隐谷的書中識得,是北極玄冰。
相傳極北之地常年籠罩無盡冰雪,于混沌臨世的青女身居在此。青霄玉女承蒙八卦陰陽,創玄白冰晶,并賜靈于冰晶開智,化作座下一黑一白兩位侍女,蹲守極北之地。
然玄冰一日耐不住寂寞,趁青女外出降妖之際,離了極北之地,至今沒有下落。
雖說張萬昌并未見過北極玄冰,不過這陰寒冷冽的黑氣與書中描述的北極玄冰極其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