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爺爺别生氣嘛!這次真是急事,我已是束手無策,隻能請鹿爺爺來妙手回春了。”張萬昌讓出身形,“瞧,我給您備好了馬車,也配了車夫。子仁,快來向鹿爺爺問好!”
杜子仁兩步跨上前來,擺着笑臉有禮地講道,“杜爺爺好!”
張萬昌抄起手來就是一掌拍在了杜子仁肩膀上,“什麼杜爺爺!這是鹿爺爺!”
杜子仁趕忙改口,“啊!是鹿爺爺好!鹿爺爺好!”
“我家車夫沒啥文化,耳朵還不好,大清早腦袋還是混沌的,鹿爺爺您别跟他一般見識!”張萬昌賠着笑臉,胡扯地解釋着。
“那這麼說,你有文化,耳朵還好,腦子清明,我可同你一般見識喽?”鹿茗萍擡眼睨着張萬昌的臉,陰陽怪氣起來。
“額......,鹿爺爺您别那麼記仇!都四年多了,再者說了,你不還到處說我是個不看嫁的嘛?”張萬昌不嫌害臊,當街耍起了潑皮無賴。
鹿茗萍不吃這套,立在門口,冷眼看着張萬昌上蹿下跳,嘲弄地哼了一聲,“你若是鬧完了,便快些拉我入府,若是耽擱了時間,我可保不準能救回那龍王兒子的命。”
張萬昌眼見鹿茗萍有備而來,速速迎鹿茗萍上了車。杜子仁在車外駕着馬車,張萬昌微微側頭瞧了一眼鹿茗萍,卻發現鹿茗萍稍加玩味地盯着自己。
張萬昌有些不自在地抿抿嘴唇,起個話頭問道:“鹿爺爺怎知今日是給龍王兒子治病?”
“我告訴你做什麼,你這娃娃知道了更不讓我好睡。”鹿茗萍的氣仍沒有順過來,滿頭白色須發的腦袋一歪,對着張萬昌也不是正眼瞧了。
張萬昌笑意橫生,心想這老頭一把年紀了,脾氣秉性跟七八歲幼童别無二緻,還真是越老越像個孩子。
“那鹿爺爺既然知道,依鹿爺爺看,這龍王兒子的傷是否無礙?”張萬昌沒話找話,眼見人家鹿茗萍不理他,定要張嘴吐些字出來,硬聊也要聊上幾句。
對着老人尊之敬之,對着孩童愛之憐之,那對着鹿茗萍,張萬昌自是既尊之敬之,又愛之憐之喽。
鹿茗萍聞言閉目,雙手撐在大腿上收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人故意為之,他怕是想躲也躲不過。”
張萬昌眉眼一低,不解問道,“身側均是信任之人,何來所說的故意為之?”
“你沒有,可不見得别人沒有。再者,我說的故意為之,又不是身側,是說那龍珠,你這娃娃思量過甚,當心染了心病,卻無心藥可醫,凡事太聰明也不見得是好事。”鹿茗萍說完咂咂嘴,似是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多,現下感覺怎麼做都是别扭,又咂咂嘴換了個方向,将後背留給了張萬昌。
張萬昌聽進去了鹿茗萍的一番話,然這樣的世道以及現下的節骨眼上,遇着事情留個心眼總不會出錯。他道了聲謝,馬車也駛到了張府。
杜子仁摻着鹿茗萍下車,張萬昌吩咐兩個立在門口的小厮将這馬車拉走打點好,領着鹿茗萍去了水花兒的屋子。
那屋門一開,郭丁香正坐在榻上出神,聽見門闆吱呀一響,見張萬昌身後跟着杜子仁和一個白衣白袍的老者,起身緻禮,報了自己姓甚名誰,讓出了方便行醫的位置。
“好,好,好。”鹿茗萍回應三聲,顫悠悠地坐在床榻上,佝偻個腰,伸出枯瘦的指節附于水花兒的脈搏之上,閉目凝神,細細診斷。屋内頓時安靜下來,隻聽得見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聲和張萬昌幾人壓抑的呼吸聲。
片刻之後,鹿茗萍緩緩睜開眼,眉頭微微蹙起,看向張萬昌的眼神中帶着幾分嚴肅。
張萬昌心中一緊,忙問道,“鹿爺爺,可有解救之法?”
鹿茗萍捋了捋下巴上的白須,沉吟道,“解救之法自然是有,但需幾樣珍稀藥材作引,且需在月圓之夜,借助天地靈氣最為濃郁之時施治,方能事半功倍。”
張萬昌聞言心中一喜,“什麼藥引?我去尋來!”
鹿茗萍隐藏在須發下散着精光的雙眼掃過屋内的衆人,最終落在張萬昌身上,忽地露齒一笑,“别的倒不難尋,隻是這鲛人的眼淚,當真是稀罕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