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敖瀾一直低頭不語，敖凡走上前，輕拍敖瀾的肩膀，想開口在寬慰幾句。敖瀾擡頭的架勢很猛，驚得敖凡後仰幾分。

敖瀾正聲言道，“大哥，我沒有任何争奪太子之心。我知我母親作惡多端，德不配位，她死有餘辜，也是還了她造的孽。”

敖凡幽幽歎了口氣，“出身無法選擇，但你的路可以自己走。你的能力心性，水晶宮上下有目共睹，流言蜚語不過是無知之輩的嫉妒之詞，真正的價值，在于你的作為。”語畢，敖凡又重重地拍了拍敖瀾的肩膀，挪步離開了。

張萬昌心想這東海龍宮大太子着實是個忠義之士，若是有機緣，定要相識結交。

可眼前的一切突然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張萬昌牢牢抓住身旁的大株珊瑚，他隻是閉眼再睜眼，面前的一切變得置身于夢幻虛實之中。

張萬昌擡頭仰望，隻見四壁與穹頂皆由巨大的水晶雕刻而成，光線穿透海水，經過水晶幻化出斑斓陸離的光影，将整個宮殿裝點得既莊嚴又不失柔美。宮内流水潺潺，皆是來自深海靈泉，水質清澈甘冽，帶着一絲絲不可言喻的仙氣，滋養着這片海域的每一寸生靈。

他幌見身高個頭與他相仿的男子，穿了身墨綠的長袍，現下正四處亂竄。張萬昌瞧不清他的面容，那男子似乎極為焦急，不時回頭張望，仿佛在躲避着什麼可怕之物。張萬昌心中好奇，卻見那男子突然停下腳步，目光鎖定在了一處不起眼的珊瑚礁後。張萬昌順着他的視線悄悄靠近，隻見珊瑚礁後藏着一個小小的、閃爍着微光的海螺。

那男子小心翼翼地拾起海螺，輕輕貼在耳邊，臉上瞬間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就在這時，一陣低沉而急促的呼喚聲似乎從海螺中傳出，男子聽後，臉色驟變，立刻将海螺揣入懷中，轉身逃出了水晶宮。

青色光芒再次在眼前炸亮，張萬昌身體脫離控制，知感一陣頭暈目眩，待靈台重拾清明，八景宮燈飄落身前。

張萬昌這才定睛瞧了一眼周圍，眼睛閃着精光，嘴角扯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看樣子，是回來了。”

張萬昌夜裡什麼都沒做，規規矩矩地躺在床上睡了一覺，一夜無夢。

晨起的時候，他想去找杜子仁去郭丁香家裡坐坐，見見水花兒。誰料尋了半天杜子仁的身影仍是一無所獲，阿左阿右也不知在忙什麼，張萬昌一時成了無頭蒼蠅，到處亂逛。

尋覓無果，張萬昌肚子叫了幾聲，惹得張萬昌稍稍頓足，轉頭紮進廚房，覓食去了。

好巧不巧，杜子仁正在竈前煮飯，見着張萬昌閃身進了廚房，他那常常微蹙的雙眉稍稍舒展開，“昌哥醒啦，你先坐着。這粥裡肉絲馬上熟了，我過便水，把屜子裡的包子拿出來，就可以吃飯了。”

張萬昌有些詫異，但想在杜子仁已經生得這樣健碩，想必沒了張府，他自己也能将自己養得不錯。

他輕聲應了一嘴，搬過來個凳子盯着杜子仁看。杜子仁時不時轉身會和他的眼神交錯對接，總是慌亂地避開忙着手上的活，一次兩次後，更是背對着張萬昌，頭也不擡了。

張萬昌細細看來，杜子仁的變化讓他有些瞠目。原本骨瘦嶙峋的小人兒現下長大，長開了。連張萬昌臉上仍帶着些許的少年稚氣，在杜子仁臉上竟是半分尋不見。杜子仁眉眼線條硬朗，鼻梁挺直，生得周正。隻是平日裡總帶着幾分憂郁，此刻專注地忙碌着，倒顯得生動鮮活了點。

張萬昌不禁暗自感歎，歲月帶走了青澀，也賦予了成熟。

“昌哥，粥好了，包子也熱乎着呢，快來嘗嘗。”杜子仁的聲音打斷了張萬昌的思緒，他轉身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和一籠包子放在桌上，臉上挂着難得一見的笑容，那笑容裡藏着幾分羞澀，幾分真誠。

張萬昌拿起筷子，夾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外皮松軟，内餡鮮美，是他記憶中熟悉的味道。“子仁，你這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将來哪個姑娘要是嫁給你，可有口福了。”張萬昌打趣道，心裡卻是真心的為杜子仁感到高興。

杜子仁低頭不語，隻是默默地吃着飯。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擡起頭，眼神中帶着一絲堅定，“昌哥，我知道了。等這段時間忙完了，我會好好想想的。”

“當是不急，亂世烽煙起，也是該忙過這些時日。我想去見見水花兒和丁香姑娘，你陪我同去，她們救了你，你也當去日日見禮。”

“聽昌哥的。”

張萬昌又喝了幾口粥，吃了幾個包子，這肉絲白粥鹹淡事宜，暖胃舒心，不自覺地放慢了進食的速度，還多喝了一碗。

杜子仁願意吃面食，米粥沒喝多少，屜子裡的包子眼看着見底了。他起身又拿了兩屜，三四口一個，再配着一口粥喝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