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老少,摩肩接踵,絡繹不絕,皆昂首仰望,眼中閃爍着驚奇與贊歎。
等到秦竹回到住處吃完朝食趕來,時候還早。
穿着短衫短褲的孩童們紮着小發髻,四下奔跑亂竄,明明飛鳥還沒上天,卻還是歡呼雀躍,手指天空,一臉興奮驚笑馬上就要上演的前所未見奇觀;
“小五呢?”秦竹終于想起剛才一直想問的事情,左右看了一圈,沒有找到人。
“夫子留堂。”
子桑二語氣裡難得有點無奈。
秦竹:……【6】
就很難評。
她也是這兩天才知道原來教子桑五的夫子算是稷下學宮的老校長了,那時候新校長才走馬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件事就是将他架空,直接給分派去管教新生...這也就導緻了後頭稷下學宮覆沒時,身為昔日一把手的老夫子并沒有吃多少苦頭,反倒是全身而退,還來到鹹陽城安定下來。
而這稷下學宮,相當于後世貴族學校,不止是德智體美,幾乎是精英教育的搖籃,從啟蒙開始帶領。
子桑五機靈、活潑,就是大字寫得不行,這幾日要是秦竹沒記錯的話,已經留堂三次了吧?
子桑二在一旁也很無奈,一邊小心警戒周圍,不讓陌生人沖撞了兩位女子,一邊心底暗暗下定主意,今晚非得摁着五兒多練幾遍大字!
周遭不乏有上了歲數的,白發蒼蒼的老人佝偻着背,臉上沒什麼表情,似乎在聽那些青壯男女或驚歎,或低語,交流對木鳥飛行的種種猜測。
但仔細看去,又不太像。
每一張褶皺幹癟的臉上,那一雙雙清澈的眼睛裡都帶着超脫世俗的平靜。
黔首們圍聚一堆,等着表演開始,有些來得早的更是幹脆席地而坐,三三兩兩交頭接耳。
諸如秦竹這類有點身份的,都選擇登上烽火台邊賞景邊等節目開始。
兩兩相隔2-5公裡處的烽火台都站滿了人,遙遙可見不少熟悉的面孔。
蒙毅腿長步子大,明明比坐步攆的秦竹晚出門,卻還是率先抵達城牆之上。
等到秦竹氣喘籲籲登頂,蒙毅早就呼朋喚友地聚成一圈,不知道在說笑些什麼。
溪冬将懷裡疊好的巾帕掏出,仔細給秦竹拭汗:“要不要喝點兒水?”
不等秦竹喘勻氣回答,子桑二已經将一路背的包袱打開,掏出一個竹筒。
秦竹抿着溫熱的水,目光在兩側昂首挺胸站着的兵卒身上猶疑,小聲問溪冬道:“這是秦銳士?”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銳士與普通兵卒的比例是萬分之一?三千的秦銳士就能掀翻一座城池,怎麼這兒烽火台上三步就是一個...這秦銳士也要輪崗守衛城牆?
正詫異間。
人群中忽然爆發呼喊。
“公子扶蘇!公子扶蘇!”
“華陽公主!華陽公主!”
“華庭公主!華庭公主!”
不知道的還以為來到什麼應援會現場。
秦竹被驚得差點将竹筒裡的水打翻到前襟,一臉稀罕地問道:“公子公主都來了?”
每日朝會開始前,便是文武百官的八卦時間,她雖然表現得漫不經心置身事外,實則每次耳朵都豎得老長,聽得歡快——就比方說,那超會上大大小小跟套娃一樣的公子,除了公子扶蘇之外,神經大條的公子高實則是個審時度勢的聰明人,曆史上暴虐廢物的秦二世胡亥就是個熊孩子、還有個公子将闾,據說是個不遜于扶蘇的公子,隻是長幼有序,又因他生母是亡國公主的緣故,很難露臉...
還有公主們,最廣為人知并說得上名号的除了長公主華陽,最受始皇疼愛的陰嫚公主、還有個華庭小公主...
秦竹偶爾在朝會結束後,無意能瞥見宮阙之上,風筝若隐若現,想着也就是那些公主們在玩鬧。
溪冬自然不知,隻是探頭去尋那底下視線所聚集之處。
果不其然,恍若時尚秀場的華麗服飾色彩豔麗,穿着錦衣玉袍的人兒同樣仙姿玉貌,隻是遠遠望去,就能想到那邊的人是何等絕色。
秦竹啧啧稱奇,感慨萬分——既驚豔那看上去能當鎮館之寶的衣袍,又喟歎那胡亥怎麼能将這麼多兄弟姊妹一網打盡,趕盡殺絕。
載着一名兵卒的飛行木鳥就在此時出現在衆人視野之内,秦竹抛下所有雜念,目瞪口呆看着就以竹木為原材料的木頭飛鳥無風自動飛上天...
【機關術...這麼牛批的嗎?!!!】
“哇——”
“啊——”
所有人仰頭去看,面上驚喜萬分。
實在是——【amazing!!!】
秦竹目光鎖定天上那似乎随着兵卒手勢動作而配合進行俯沖、滑翔的木頭鳥,想要說幾句誇獎,最後隻剩下無數遍重複的國粹。
歡呼聲震耳欲聾。
就在所有人期待值拉滿,等待那勇敢的兵卒降落時,城牆邊一撮人莫名騷動起來,而一聲女音驚呼也傳入不少人耳中。
變故就在這一瞬間。
秦竹眼睜睜看着以扶蘇為首的公子們護着當中的公主們面色凝重,急匆匆離去,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一名不知從哪蹿出的身影猛地撲向他們。
刀劍出鞘,一片混亂。
等到秦竹推開擋在她身前護衛的子桑二,隻見原本應該在她五米開外的蒙毅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出現在長公主身邊,而那個将闾更是直接将幼妹拎到懷裡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