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濕度大,東西長期受水汽浸濕容易發黴變質,且長久呆在陰暗潮濕的屋子裡關節也容易酸痛,因此陳曦還是選用傳統的坐北朝南作為房屋的朝向,并擴大了窗戶的面積,讓更多陽光照進屋内。
同時,為避免海風直接沖進屋裡,門選在了側對或者背對海洋那一面牆上。
一磚一石,用粘土緊密黏合。海邊的人手實在太少了,陳曦四人勤勤懇懇,連砍樹帶砌牆,足足花了半個月時間才終于完工。
在此期間,幾人忙得連燒飯的時間都沒有,幾乎每天都隻能就着涼水啃肉幹對付一口。木帳篷拆解開搭到石牆上的瞬間,陳曦想的不是大功告成,終于可以休息一會了,而是:帶來的幹糧怕是吃的差不多了,接下來該從哪補充呢?
陳曦摩挲了一下背後的木弓,又将視線移回大海。
現在是四月中旬,盡管森林中的野獸已經多了起來,但還遠沒達到可以狩獵的程度,現在進到林中打獵,要花大量時間尋找野獸,簡直可以說是事倍功半。
相反,海洋深不見底,容量巨大,從肉食到蔬菜一應俱全。
剛到海邊時陳曦就發現沉澱坑裡除了沙石土塊之外經常能撈出海草,于是就在海邊搜尋一番。果不其然,近海的灘塗以及入海口附近密集生長着大片的海草,而且都在淺水區域,采摘基本沒有什麼難度。
不僅如此,蜿蜒纏繞的海草叢中還有一些小蝦穿梭的身影,這也是一點肉類來源,隻是還遠不能滿足四個人的日常需求。
來不及繼續思考,又要開始漲潮了,陳曦喘了口氣,趕緊站起來和鴉獸們一齊往海邊跑。
等到潮水退去,一些沒趕上趟的海洋生物遺留在海灘上彈跳掙紮。陳曦與鴉雲對視一眼,整齊劃一地挎着籃子彎下腰撿拾這大自然的饋贈。
今晚陳曦終于吃到了一頓像樣的飯。
今天拾到的海味多,幾人索性支起一口鍋,扇貝、蝦米、八爪魚和海帶直接扔進去一鍋亂炖。海鮮的味道已經足夠鮮美,本不應該再添些什麼,陳曦咂咂嘴思考片刻,最終還是解下腰上綁着的蛇皮小袋,從裡邊捏了一撮粉末扔進鍋中攪和均勻。
捕捉到這一動作的鴉雲立馬問道:“這是什麼?”
陳曦敞開袋口讓鴉雲捏了一小撮品嘗:“香料。拿香葉、松子、榛子那些磨成粉混合制成的,灑在食物上可以增加香味。你們也都試試?最好少拿一點,這個粉末就這麼幹吃的話味道可能有點重,還是放到湯裡邊鹹淡适宜一些。”
聞言,鴉遙連忙湊到鍋前舀了一勺,湯汁送到嘴裡之後甚至顧不上張嘴用話語回答其它鴉獸期盼的眼神,隻能含糊地發出“嗯嗯”聲。見狀鴉飛也趕緊舀了一勺仰起脖子往嘴裡倒。
見鴉遙鴉飛都贊不絕口,鴉雲也舀了一勺,品嘗半晌後點點頭:“真有松子的香味,真沒想到那些尋常的食物居然還能用這樣的方式組合到一起。”
鴉遙連連點頭:“而且味道還這麼好!來的路上我還納悶這麼小的包能裝啥呢,原來是香料呀!巫曦,你怎麼今天才把香料拿出來用呀!要是來的路上就拿出來,我就能早點吃到到這麼好吃的食物了。”
陳曦笑着搖搖頭:“那會咱們倆為了趕路憋着一股氣埋頭狂走,人都暈暈乎乎的,而且林子裡邊危機四伏,連正經的飯都吃不上一頓,哪有條件撒什麼香料呢?晚一點也虧不到哪去,再說了,反正以後的時間還長,要是你們覺得好吃,那以後經常撒就行了。”
見幾人表情陶醉,仍在回味,陳曦掂了掂蛇皮小袋:“其實這些香料不僅能撒到湯裡喝,還能抹到魚肚子裡邊烤熟吃,而且這樣做魚的味道更加鮮美。不僅是香料,連鹽也有别樣的吃法。”
陳曦指了指坑中還未提純的大粒兒粗鹽,繼續道:“采幾片大一點的葉子,把雞剝幹淨、表皮水擦幹,用葉子一裹,再在火堆下邊挖一個小坑,裡頭倒滿鹽,把裹着葉子的雞往鹽堆裡邊一埋,炕上一會。這樣用鹽焗出來的雞表皮鹹香,内裡多汁,也非常好吃。”
鴉遙恨恨地錘了一拳沙地:“唉!現在上哪找雞去啊!再饞也隻能等六月才能吃上了!”
陳曦拍了拍鴉遙的肩,安撫道:“沒關系。也不是隻有雞能這麼做,鳥蛋也能鹽焗、蝦也能鹽焗、花螺、扇貝、螃蟹也能鹽焗……萬物皆可鹽焗。”
鴉獸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陳曦。
陳曦一頓,遲疑片刻才道:“其實石闆還能烤章魚,也能做香煎魚……”
好大的一聲“咕咚”從鴉遙喉嚨裡傳來,陳曦眨眨眼睛:“屋子是搞定了,我看接下來也沒啥重活了,要不……以後由我來負責大家的飲食?”
鴉遙鴉飛對視一眼,立馬朝鴉雲投去渴望的目光。鴉雲被這強烈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搓了搓胳膊才鄭重道:“那辛苦你了,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