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丢了什麼,有的說是一隻雞,有的說是一把鋤頭,還有的說是一筐子雞蛋,那雞蛋是他們家攢了一個月的,要拿去城裡換錢的,卻被人給趁夜偷走了。
“你們家丢東西了,你們就認定是憨子偷的?”
老族長氣得胡子都在顫抖了。
門口的魏大妮聽到這裡,悄悄轉身出去了。
院子裡老族長的拐杖敲得地面咚咚響。“說,是誰做下了這吃裡扒外的事兒,帶頭去縣衙告了憨子?”
村民們都不敢說話了。
一時周遭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是我帶頭去告的魏憨子!”
看着村民們被老族長厲聲呵斥給吓住了,人群裡王婆子走了出來,她眼神冷屑地掃了一眼魏憨子,說,“不是他偷的還有誰?他家最近幾天每天都從屋裡飄出飯菜的香味兒來,大家都知道,憨子窮得叮當響,他若是不偷不搶,怎麼能換來好吃好喝的?還有,他家每天早上準時準刻會來一輛牛車,魏憨子會往牛車上搬東西,搬完那牛車就走了。你們說說,我們丢失的東西不是他給搗鼓出去的,還會有誰?”
“我們家來牛車,你就說我們是往外偷東西?王婆子,所謂的捉奸捉雙,拿賊拿贓,你說我爹偷東西了,你抓着現行了嗎?”
時辰不大,魏大妮匆匆回來,進院就聽到了王婆子這一通狂噴誣陷,氣得恨不能上前去撓她。
敢情你就盼着我們家一窮到底,這輩子隻能過吃糠咽菜的日子,我們家什麼時候炖個雞,吃塊肉,那就是偷你們家的呗?
“我沒偷東西,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兒啊?”
魏憨子再老實也知道急眼了,他看着圍觀的村民,大聲地質問大家,“你們……你們怎麼能誣賴我啊?我……”
說着,他雙目中竟有了淚光。
有人低下了頭。
魏憨子的老實是出了名的,而且他跟俞氏都是極好的人,雖然家裡日子過得窮苦,但左鄰右舍誰家有點事兒要求他們,或者農忙的時候借他的農具用,魏憨子都是毫不保留地幫助大家。
他的人品,大家都是清楚的。
可是,王婆子私底下找到了那幾家丢東西的村民,說看到是魏憨子晚上去他們家偷東西了,還說,魏憨子家裡有個懷孕的閨女,他這些天為了給他閨女買雞買鴨買肉吃,偷了大家夥兒的東西拿出去銷贓了。
村民們都是沒太有主張的。
家裡日子都不寬裕,丢了東西本來就焦急,這會兒王婆子又信誓旦旦地說她親眼看到魏憨子偷東西了,所以也就信了她。
她說要去縣衙告魏憨子,那幾個村民也就跟着去了。
不過,他們心裡實際上還是不太相信魏憨子能偷東西的。
這會兒被魏憨子那麼凄苦地一問,這幾個村民都有點站立不安了。
尤其是大壯娘,她家的鋤頭丢了,這可是她剛攢了錢買的一把新鋤頭,心疼得了不得。
她被王婆子撺掇着跟了去告狀。
這會兒想起去年秋收時,天降大雨,若不是魏憨子兩口子冒着雨幫他們搶收地裡的莊稼,他們辛苦一年的莊稼就都被雨水泡長芽兒了,那這一年一家人還不得喝西北風啊!
越想她越覺得懊悔,當下對衙役說,“這位官差大爺,我們……我們不告了,求您别帶走憨子了,他不是那種人!”
這話一說,其他幾個村民也都猶猶豫豫地表了态,說相信魏憨子。
但王婆子卻怒瞪着他們,“你們不告,我告,我家丢了不少東西,那可是真金白銀買回來的,足足要十兩銀子呢!”
啊?
衆人瞠目結舌。
丢了十兩銀子的東西?
這若是把十兩銀子的罪名安在了魏憨子身上,魏憨子指定得坐幾年牢了。
俞氏吓得臉色都白了,她又驚又怒,撲上去,抓住王婆子的手腕子,說,“嬸子,你可不能血口噴人啊,我們家賣了房子也不值十兩銀子啊!”
哼!
王婆子冷哼一聲,一把甩開俞氏,“你們家大妮不是很本事嗎?又會勾野男人?你讓她把她的幾個野男人都找來,要他們幫着你把十兩銀子拿出來還給我了,我就不告魏憨子了!”
十兩銀子?
這可是一筆數目不小的錢,可着東馬村,甚至縣城裡,一般人家哪家拿得出來?
有人甚至一輩子也賺不到這樣多的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