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電燈下，似乎有一個身影，那影子很長，長得詭異，影子打着一把傘，在忽明忽暗的路燈下站着。

“媽媽……”方晴忽然叫了一聲。

他直起身子，轉頭的一瞬間，黑影消失了，燈下，隻剩下一把孤零零的雨傘，落在地上。

“晴天娃娃……”他笑了起來，血水從臉頰不斷滑落，他低頭看着兩個小姑娘，聲音輕輕的，“小姑娘們，總有一天，這裡會碎掉的。”

“讓她走吧……”

“沒用的……”

他說話間，路燈閃爍起來，燈光成了紅色，襯着漫天的血雨。

“一路上，辛苦了。”他說，“這裡的天上星，人間月，像你，卻不是你。”

“我愛你。”

“像從前，也是現在，可我不想看和你們天天留在這裡，這裡不好，我不好，太累了，放手吧。”

“晴天娃娃，也需要休息啊。”

他說着說着，聲音漸漸弱了下來，紅色的眸子漸漸恢複了原樣，黑瞳顯露，陳辭兮整個人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陳歌你是不是找死啊？”王武眼疾手快地跑過來，一把拉住了陳辭兮，才沒讓他跪在地上。

陳辭兮看了他一眼，借力站了起來，他抹了一把臉，蒼白的唇露了出來，孫小連忙走過來，上下打量着他，兩個小姑娘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走吧。”陳辭兮沒說什麼，隻是輕輕碰了碰兩個小姑娘的肩，“回家了。”

王武和孫小跟在他身後，沒說什麼，隻是天空中的月不知什麼時候露了出來，月光灑向了大地，雨，停了。

路燈下，那把看似被人遺忘的傘，依舊孤零零地立在那裡，像是在等着什麼。

單元門處，那個老人再次出現，她看着跟在陳辭兮身後的雙胞胎，空洞的眼眶中流出了幾行鮮血，血滴落在地上，灰白的地面被染紅，陳辭兮向後退了幾步。

他現在沒多少精力，能不作就苟着。

“老人家。”王武走到前面，把陳辭兮往後推了幾下，陳辭兮沒動，站在他身邊看着。

“這傻大個什麼時候這麼積極了？”陳辭兮問白珂。

“大概是你不停作死的時候。”白珂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對勁，陳辭兮聽出來了，是想罵自己但忍住了。

“晴天娃娃……”老人嘟囔着，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對着雙胞胎，“晴天娃娃……”

“方瑕又在做晴天娃娃……”

“晴天娃娃……”

方晴和方天一抖，抓住了陳辭兮的衣服，陳辭兮一隻手拽住了孫小，輕輕拍了拍他，又給王武使了個眼色，王武問，“老人家，什麼晴天娃娃？能跟我們說說嗎？”

老人忽地看向他，整張臉扭曲了一下，她聲音大了不少，可以稱得上是厲聲懼色，“什麼娃娃？！”

老人笑了起來，那笑聲回蕩在樓道内，空蕩蕩的樓内被詭異的笑聲填滿，愈演愈烈。

“什麼娃娃？”老人笑聲停下了，她說，“你們啊，就是晴天娃娃啊！”

王武整個人僵了一瞬，某一刻，他感到有人在身後盯着他，那目光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一樣，他回頭看了一眼，雙胞胎縮在陳辭兮懷裡，孫小在一旁站着，臉色發白，陳辭兮整個人看起來虛了一樣，也擡頭看了自己一眼。

“快回去吧……”老人笑呵呵的，臉上的皺紋顫抖起來，“回去看看，你們就能看到了。”

“晴天娃娃……”

不知是什麼原因，原本縮在陳辭兮懷裡的雙胞胎推開陳辭兮，轉身往樓上跑去，陳辭兮幾人也沒在管老人說了什麼，連忙跟在小姑娘們身後，向樓上跑去。

老人靜靜地扭頭，看着幾人的背影，喃喃道，“又是一群配料……”

小姑娘們匆匆上樓，打開門，陳辭兮跟在她們身後。

屋内，方瑕坐在卧室裡，手中拿着一塊白色的布，包裹着什麼東西，她身邊，是一個已經做好了的晴天娃娃。

看到兩個小姑娘的瞬間，方瑕整個人抖了一下，布料脫手，掉到了地上，被布料包裹的東西咕噜噜地滾了出來，滾到了陳辭兮腳下。

那是一顆眼球，完完整整的，黑瞳極深的眼球。

王武跟孫小過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整個人站在原地。

陳辭兮擡眸看着方瑕，方瑕剛剛的不自在已經沒了蹤影，現在她正看着兩個小姑娘，問她們為什麼沒有遵守時間。

“方女士。”陳辭兮看了一眼手表，笑了笑，方瑕看向他，放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她聽到陳辭兮說，“你的時鐘停下了，方女士它們不會再動了。”

周圍的滴答聲不見了，方瑕慌張地看向四周，“你說謊……你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