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被哪一句觸動了心弦,馬爾科翹起下颌睥睨她,臉部青筋與鎖骨在微光的照應下格外突出,更彰顯風骨裡令人震懾的力量。男人環住她的鐵臂沒有遂她願放松,相反逆行其道緊了三分,“你看,想說不是也能好好說出來嘛?原本很簡單的一件事,你也不用遭受皮肉之苦,非要等我收拾你一頓才肯老實交代?就不能早點解釋卡梅爾不見了不是你的問題嗎?我沒告訴過你我趕時間嗎?”
“放開我!”她的身體不安分地拼命扭動,犀利的尖叫如同一根銳刺,紮進了他的耳膜,加劇了下一句爆吼的殺傷力,“别把人當成傻瓜,你是從來沒想過殺了我,但你也從來沒有相信過我!就像你前面看到我的第一眼充滿了震驚,就是确信我一定會趁下船的空隙逃走!我真後悔沒逃去德雷斯羅薩投奔堂吉诃德家族!”
『你是否曾渴望得到自由,這自由卻從來都不能随心予取予求。于是你憤怒嘶吼,在這荒謬的世界犯愁,望有天能夠出頭受夠了苟且乞求。你又是否明白追求自由所知的宗旨,貫徹了自律之後你還會去豎起中指,亦或者你能避免使用偏激處理方式。』
馬爾科絲毫不在意她形同虛設的垂死掙紮,須臾抓住她挂彩了的胳膊,啟用幻獸系的果實能力為她療傷。見他的蝴蝶骨周圍散發着熒光如同展翅的天使,塔莎氣急敗壞而怒極反笑,“不死鳥?别逗我笑了!因為有治愈人的高超本事,所以就有肆無忌憚傷害人的權利?”
『虧欠無意傷害過的那我自願負荊請罪,但偏偏總是有那麼多張僞善的面孔出現在我的視線,說不清又道不明的假仁假義,請問你又算是哪位?』
“我說放開我!你聽到沒有?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了?貓哭耗子假慈悲!你怎麼不去找你惦記的女人呢?你究竟要把人耍到什麼地步才甘心啊?”自她初次接觸刺殺目标的馬爾科,該死的馬爾科就把她玩弄于鼓掌間。任務落敗的她就沒想苟活,差一步他就送她去見閻王了,在她昏倒的契機他居然能沉住氣不補刀?
『在将至的暴雪中對着上天發誓,讓時鐘再轉一個圈,倒退個四十年,我從咿呀學語認字識曲學步蹒跚,體驗了人生變換,嘗盡了苦辣酸甜,在四十年後毅然決然走下這座天山。我艱難地履行作為名俠客的仁義,在當下的時代不拼技藝卻拼人氣,我目睹一個一個走上擂台潇灑神氣,我依然遵循我的原則做到仁者無敵。』
“閉嘴,我是不是說過敗者沒有選擇的權利?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馬爾科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快準狠,揚起一抹罕見戲谑的燦笑,“一向冷靜自持的殺手生氣了嗎喂?倒是越來越像個有喜怒哀樂的正常人了,不枉我苦心孤詣對你的栽培,你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哦!”
『書寫着陳詞濫調,為路途擔憂苦惱。在祈禱手握的武器也源自于喜好,我能夠咽下這口氣再扛起所有重擔。花開過遍地都是殘留下的落葉花瓣,香味在繼續發散,我還在繼續征戰。為你、我、他的未來創造一片光環。』
塔莎張嘴剛想擡杠,就看到他戲谑的面孔驟變為愠怒。上一秒還停留在她肩膀的手指,下一秒就鉗握她的臉頰,擠壓着她的蘋果肌,毫發畢現一副搞笑的蠢相,“想去德雷斯羅薩找你的老相好?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外界的評價加自己的調查,馬爾科心如明鏡多弗朗明哥是怎樣的男人。塔莎可以離開他,可以去任何國家,唯獨不能去德雷斯羅薩。她隻是一個難登大雅之堂的刺客,論心機論謀略論強權論地位都比不過多弗,他不敢想象心狠手辣陰險狡詐的多弗會如何壓榨利用她,勢單力薄的她必定會被吃得連骨渣都不剩。
不對,他分明在擔憂她的安危,可是話到嘴邊怎就變成了不留餘地的威脅?她跟誰不好偏跟多弗朗明哥有婚約?黑暗世界的家族本身就是同氣連枝的,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刺客世家的繼承人與黒道的中介人,的确天造地設門當戶對,但兩股勢力的珠聯璧合難保不會造成新世界的動蕩。關鍵多弗背地靠山的凱多海賊團還是他們海賊團的死對頭,他豈能把核心人物的塔莎放走?豈能容忍他們呼風喚雨胡作非為?
相比凱多與堂吉诃德的興風作浪,他更接受不了塔莎和别的男人同床共枕,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歡笙歌。關心則亂,一向冷靜自持的殺手生氣了,他自己又何嘗維持冷靜?塔莎不像平時的塔莎,他也不像平時的自己,鎮定的心性被她摧毀得蕩然無存……
『在這片是非之地神明在支配生命,有你、有他、有我,輪回着因果報應。都說紅顔自古多薄命,英雄該搏命,把屬于我們的一切一定一并發号施令,對待清醒的人多說無益自然心領神會。』
果然,一提及德雷斯羅薩的相關詞彙馬爾科才會彰顯出他的動容,正如卡梅爾挨近他的時候她也會釋放出自己的敵意。塔莎長歎了一口氣,放棄了徒勞的掙紮,阖上了憂郁的眼皮,“是是是,我是被你飼養的籠中鳥,我說不過你,打不過你,也逃離不了你。任君采撷,悉聽尊便。”
『拼命,我幾乎沒日沒夜拼命;清醒,我幾時不曾保持清醒;為何糾纏,為何不滿,為何要如此糜爛;有多不甘,不甘平凡,浪迹天涯都看淡。』
馬爾科不想延續沉重的話題,她能敏銳察覺到監視者的目光,卻遲鈍領悟不到他的用意,目測她被折斷的腕骨修複如初才收斂起了不死鳥的能力,“你的骨頭接好了,筋脈的損傷還差一點,以你的自愈程度需要三四天吧……”
裝腔作勢的男人,他絕對是存心的,存心不把她的筋脈一起治好,借此限制她的自由剝奪她的機動性,搞了半天還是怕她跑路。塔莎微睜疲憊的眼睛,視線落到自己身上的粉紅色旗袍,憶起了女孩楚楚動人的笑靥:為了你這位可愛的朋友,悲劇的殺手錯失了逃亡的良機……
“對了,你不提醒我,我差點忘了,我确實該誇獎你。”随後兩隻手來到她的腋下霸道抵着她胸廓旁的石牆,把手無寸鐵的她夾在中間進退維谷,“粉色的旗袍是小丫頭送你的吧?意外的很合适也很漂亮,我終于知道你沒跑的原因了,就是想跟我們炫耀你的新衣服吧喂?”
男人暧昧的姿勢令塔莎相當不舒服,她認為載滿了占據和侵略的意味,她認為他們的關系沒有親密到能令自己容忍對方的肆意妄為。他噴薄出熾熱的氣息徑直包圍着她,營造出随風飄蕩若即若離的情欲氛圍。不漏一字的聽完對方的話,塔莎才反應過來一個不争的事實:他在明目張膽調戲她!
“以你的本領還能揪不出監視你的人?身為刺客的你可是此中老手,連我都要甘拜下風!是不是又在撒謊?”恥辱感霎時竄遍全身,她忍不住再次伸手欲把他推開,對方卻穩紮地面巋然不動。他下手還真有分寸,隻會叫你疼,卻不至于殘廢。
見塔莎的胳膊如此軟弱無力,内心毫無波瀾,沒把她的筋脈治好是明智的決定。看來正常的溝通方式行不通,肆無忌憚欺身上前毫不留情對她排山倒海施壓。
意料外她胸前的柔軟貼上他的肋骨,男性與生俱來的磅礴氣勢壓低了女性如影随形的嚣張氣焰,突如其來的雌雄觸碰仿佛扼住她的呼吸。奇怪的是她并沒有像先前那樣被他掐捏咽喉,可她照樣感到窒息的局促,見縫插針而來的還有胸膛裡亂撞的心跳,分不清是因為他的靠近還是因為他的言語。
“你一定要像這樣咄咄逼人嗎?”陷入千載難逢窘迫與慌亂的境地,哪還有半點殺手的冷漠與矜持。面對眼前強勢的男人塔莎不得不服軟,她擡起頭哀思如潮望着他,這一刻不再是錯覺,而是貨真價實的求饒,“求你了……求你不要這樣對我……離我遠點好嗎?你壓得我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