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伸出手去拍他塌在兩側的肩膀。卡洛雙眼緊閉,臉色慘白,呼吸已無。他臉貼着桌子,失去色彩的嘴角沾着鮮血。很顯然,這位助手早已投入死神的懷抱,跟阿斯特彌其他死者一樣。
“他并不死于木.倉傷……”
瑞德戴上耳機手套,他耳鳴煙花,心中像翻起了一層波濤。卡洛的屍體歪着頭,背對着他。
“媽的!"
瑞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他坐在旁邊雪白的床鋪上,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鼻尖聳動。
“他在舞台外面還活着,不是嗎?”
瑞德腦中一團漿糊。他再次倒入柔軟的白床中,銀發顫抖,金眸在刺眼的陽光中搖晃。他先巡視了一遍屋子,然後那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那具屍體上。一瞬間,他忽然想要逃裡這個可怕的地方,但他的腿遲遲不肯移動……他又一次感覺到了無助與恐懼。他好像是一隻被關在馬戲團中的孤狼,除了表演以外,他什麼也做不了。
"隻有主角才有資格輪回。"
惡魔之書漂浮在陽光上,文字下面留着鮮血。
"夠了………"
瑞德躺在床上,他四肢無力,眼前的屍體忽然脫離了木凳,順着他模糊目光往下滑。
"你到底要捉弄我們到什麼時候?"
他诘問克洛莫裡茨。
"你的舞台難道還不夠熱烈嗎?不夠有趣嗎?你究竟把我們當什麼了?"
翻開惡魔之書漂浮在空中,頁面上的文字滴血。
"你現在就殺了我吧。我們重新再開始,繼續演出,直至死亡。"他把頭埋在充滿薔薇花香的枕頭前,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他通紅的臉。烏泱泱的人群坐在鋪着黑紅幕布的劇院的座位上,他們目不轉睛地盯着瑞德,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你們真令人惡心。”
瑞德雙手掩面,随着窗外鳥兒的鳴叫,他緩緩地從床上坐起。這個時候,他忽然瞧見了卡洛懸在半空中的右手,一個非常奇異的環形傷口烙在他的手臂上,随着那失去體溫的手在桌下搖晃。
“真奇怪。他并不死于他的木.倉傷,也不死于獵犬利爪……”
瑞德拿出金框眼睛,卡在了他的臉頰上,他用手指掐着人中,金眸泛花,他戴好手套,來到屍體前,小心地将袖子挽上手腕。
"勒傷?”
他蹲在闆凳下,金眸打量着他手臂上的傷口——他盡量不去瞧卡洛的臉。
"手上的傷口還有一朵血紅色的薔薇……"
瑞德發現他小臂上纏繞着一株綠色的花藤。他剛剛想用手觸碰那長滿軟刺的藤蔓,而那盤繞在屍體上的藤蔓開始沿着手臂上蒼白的皮膚生長,瑞德眯眼看着,直到它長到卡洛的手腕。接着,它便抽出可怖一個的花骨朵兒,很快,它綻開嬌嫩的花瓣,一朵鮮紅的薔薇花落在他的手心中,豔麗無比。
"血薔薇……"
瑞德睜大了眼睛。他定在原地,原本悲傷和恐懼背着一股熱氣沖散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惶恐又爬上了他的心髒。
陽光明媚,樹蔭搖晃,房間中吹起和煦的微風,每一粒起舞的銀灰塵上都有沾着薔薇花香。
"西澤,我剛剛讓凱恩去找他!而他現在也沒有回來!"
他的皮膚開始發冷,随後他順着血迹沖出房間,遠方圖書館的雅間中迷霧缭繞,半空中搖晃的白吊鐘撒着紅色的玫瑰。銀發黑袍的男人坐在凱恩坐過的沙發上,他喝着鮮血般的紅酒,腳底的屍體竊竊私語。
"請回到我身邊。我最敬愛的老師……"
卡洛的屍體順着窗外陽光的軌迹滾落。他倒在血迹之上,左手握着一本日記。
“我雖生死,但我卻以次窺見舞台的一小部分秘密……”
一支未幹的鋼筆落在卡洛的的腳邊,它身子還壓着一張慘白的樂譜。樂譜上面寫着《死亡之舞》
"看來……我賭對了。"
房間中,那具沒有呼吸的屍體的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