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些,不過是百姓不知事,由着人說了就信了。”宋明遠故作不在意的說道。
開平帝有了興趣:“你這話何意。”
宋明遠緩緩道:“皇上,南夏此番來朝,想來也是有借着郡主之事來我們大虞攪弄是非之意,如今南夏對外與北齊陷入軍事膠着之态,對内又有六位皇子成年,可太子之位卻還遲遲沒有定論,在此番不穩定情況之下,定然也不願見我大虞朝廷一派安好之态。”
“你此言也有些道理。”
宋明遠繼續道:“此番南夏使團入京,便是由三皇子和太子迎接,可見皇上的看重,恰好郡主之事因三皇子外家而起,若還能引來太子和三皇子之間的動蕩,與南夏來說,必然是最好的。”
開平帝不語,神情若有所思。
宋明遠看着開平帝神色,嘴角揚起一抹寬慰的弧度:“可說到底這事已經惹得百姓議論紛紛,民心浮動,定要出個法子安撫民心,不能遂了南夏的心思。”
“愛卿,有何方法。”開平帝問道。
“此番三皇子遭了這趟無妄之災,出現了許多陰謀論,太子也莫名深陷其中,即便這案子有了決斷,可浮動的民心定也沒有這麼快能安撫住。不若就讓三皇子去承安寺讓寺人為死去之人念一場往生咒,彰顯皇家榮恩,三皇子純善。”宋明遠提出建議。
“那太子呢?”開平帝視線掃向蕭晏清。
“太子殿下無辜身陷其中,可這事說到底與太子殿下無關,若讓太子殿下也與三皇子一般,隻怕百姓言論更要不止。”宋明遠有些為難的皺起眉頭。
“父皇,不如就讓兒臣離開金陵,出去鍛煉幾許。”一直不曾發言的蕭晏清,甚是卑微的開口道。
“胡鬧!”開平帝怒喝出聲;“堂堂一國太子,并無犯錯,突然莫名出京,還在此番關口,讓天下如何看待朝廷,朕看你這些年學習,竟學了什麼玩意!”
宋明遠沉思幾許,複又緩聲道:“若是假借學習之名,不出京城,對外就說太子殿下好學,住在了夫子府上進學,遠離是非,可若這樣不免又會讓百姓頗有微詞。恰好太子殿下還未曾上朝觀事,不若讓太子殿下進學的同時,讓其上朝觀事多多學習,不僅能讓太子殿下遠離是非,更彰顯出皇上對民之所言的看重,和對太子殿下諄諄教導愛護之心。”
開平帝沒有開口,想着這兩日發生的事,想起林貴人與他說的,太子殿下在百姓心中是個溫厚純良之輩,更是民心所望。
先前司天監太史說的話,更是猶在耳畔。
太子殿下龍氣旺盛,他還尚在,什麼龍氣旺盛。
開平帝看向蕭晏清,眉眼之間像是重疊了昔年那燦若朝陽的容顔,那名曾被他父皇贊過一句勝過男郎的紅顔,亦曾被他放在過心上的女子。
可是,她從未這般垂眸等候着他,風骨太盛,若她也能如她兒子這般知道進退,那該有多好。
本已冷下的心腸,突然間又似是染上了幾分溫度,想好的話語就這麼又重新消失在了唇齒間。
那人雖是女子,可武功卻很是不錯,如此一想,開平帝将目光重新放在宋明遠身上,笑道:“不若就讓太子去你府上吧,恰好前些日子你也指導過他武藝,也算有了名頭。”
宋明遠一愣,沒有想到他還未開口說,開平帝就自己将這話圓滿了。
“微臣乃一介武夫,隻怕是……”宋明遠有些為難。
“太子本就在國子監進學,你教導他武藝,不是正好,何況你乃大虞第一高手,又是鎮遠侯,教導太子身份上也算使得。”開平帝越說越覺得此法子甚好。
不僅能讓太子從宮中搬出,也算是對得起那人臨終前的囑托。
“太子,你覺得如何。”開平帝問道。
“兒臣沒有意見,勞煩侯爺了。”蕭晏清對着開平帝說完,便是對着宋明遠拱了拱手。
“太子言重了,能有機會教導太子武藝,是微臣的福氣。”宋明遠拱手回禮道。
“待明日朕便下旨。”開平帝看向蕭晏清:“太子你去了侯府,更需勤勉學習,往後上朝,更要學會為朕分憂。”
“兒臣明白。”
兩人出了宣政殿,宋明遠不好問些什麼,遵循着君臣之禮,與蕭晏清告了一聲辭,便是朝宮門口走去。
蕭晏清看着宋明遠離開的身影,他知道他想問,為何皇上竟就直接開口讓他去他的侯府上。
蕭晏清眼角浮現幾分嘲弄,他怎會不知。
那人怎會放心讓他去文官府上,能讓太子駕臨必得是一品大員。
若是武官,哪個武官能有鎮遠侯讓人放心,侯府尊貴,鎮遠侯雖手握大軍可軍權無繼承者,唯一的兒子從了文,即便入朝也不過是做個不大不小的文官,承襲侯府之後,便要降一級。
而且鎮遠侯手裡的兵,都在京城,雖由鎮遠侯管轄,但這發号施令的仍舊是皇帝陛下。
誰能有鎮遠侯那般符合皇上心意。
突然,久違的拉扯之力霎時席卷全身。
蕭晏清身子猛地向前大跨兩步,将跟在後頭的徐海吓了一跳,連忙上前攙扶。
“殿下。”
蕭晏清甩開徐海攙扶過來的手,貝齒狠咬下唇,咬出幾分血紅。
若非他及時激發那日取來的血氣,是否又要成為蕭成琮的擋災之人。
蕭晏清斂下眸子,漆黑的眼眸中滿是翻湧的殺意。
馬上,他就能和老天好好鬥上一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