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這道光，宋元晟勉強看清了周圍的陳設。這裡除了燭火能照到的地方外，都是漆黑一片，包括牆壁、床、桌椅等常見的陳設也是黑色為主，和光明神神殿裡的景象大相徑庭。

不愧是黑暗神，對黑暗竟然執着到了這個地步。

适應了燭光之後，宋元晟下床轉悠。這處空間其實很大，一如光明神的神殿，隻不過這裡除了燭火之外沒有其他的光源，所以很多地方隻有走近了才看得清。

宋元晟到一處，周圍的燭火就會多亮幾盞，等到他逛完了這整個地方之後，整個房間的燭火都已經點起來了。

宋元晟這才能看到屋子的全貌。

有一說一，屋子被黑暗神收拾得很幹淨，東西也擺放得井井有條。這裡有很多好玩的小物件，高等的、普通的、低廉的，應有盡有。

大部分都是宋元晟沒見過的。

“還挺有童趣。”宋元晟在心裡評價道。

他沒敢動黑暗神的東西。

在沃爾德倫的記憶中，黑暗神是個瘋子，情緒非常不穩定，有時候脾氣很好，有時候就很壞，短短幾分鐘裡就能讓人從天堂跌到地獄。

天知道他碰到的東西會不會是黑暗神的逆鱗。

宋元晟逛得無聊，黑暗神又遲遲不出現，他隻好先回到床上去躺着。

知道這裡是黑暗神的地盤後，他是半點睡意都沒有，在床上來回滾了幾遍，他終于沒什麼耐心地翻身起來。

“父神在嗎？”

沃爾德倫其實從來沒有那麼直白地叫過黑暗神“父神”，但在心裡卻沒少叫。“父神”這兩個字對于一個信徒來說是一種無比親密的稱呼，一旦說出口了，那就代表着對方是自己心中無比重要的存在。

“逛完了？”黑暗神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宋元晟身後，手從後面伸過來，緊緊地扣住了宋元晟的腰，“喜歡這裡嗎？專門為你布置的。”

宋元晟身子緊繃，如果不是忌憚對方的身份以及不能主動讓沃爾德倫在黑暗神面前OOC，他早就不客氣地來個過肩摔了。

宋元晟的語氣又緊張又激動，“父，父神？是你嗎？這是夢嗎？”

嘔。

黑暗神沒說話。

宋元晟有些不受控制地自我感動起來，“是夢吧，一定是夢吧？如果不是夢，父神怎麼可能會為了我打造這麼溫馨的殿堂。我隻是一隻蝼蟻，我的何德何能……”

嘔。

這些話是宋元晟從沃爾德倫的記憶裡搜刮出來的。

沃爾德倫對黑暗神的感情很早就從崇拜和感激轉變成了愛慕，隻不過這種感情藏得太深，連他本人都沒有意識到，一直到他在黑暗神随手給他編織的美夢裡死去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是愛慕黑暗神的。

所以其實沃爾德倫到死也沒怨恨過黑暗神半點。

作為一個小配角，沃爾德倫的死其實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光明神的結局。

世間一定會有黑暗，但絕不能沒有光明。

所以如果再給沃爾德倫一次機會，他可能還會讓劇情按着原定的方向發展，黑暗神還是會繼續占據主導。

而宋元晟不同，他要做的是修正，修正沃爾德倫的錯誤，修正這個世界的結局。

有什麼念頭在宋元晟的腦海裡一閃而過。

宋元晟再回想的時候，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之前的自我感動也因為這一閃而過的念頭戛然而止。

宋元晟聽見了黑暗神的冷笑。

“……”宋元晟心頭咯噔一下，有些惶恐，“父神？”

黑暗神聲音微涼，“比起那個愚蠢的沃爾德倫，你倒是更有意思。你既然能取代沃爾德倫，那也能完成沃爾德倫沒有完成的事情。不過我很好奇，你的第一選擇是厄文，為什麼？因為厄文的虛僞還是他那張臉？”

宋元晟微微蹙眉。

這黑暗神說話可真夠直接的，都不委婉一點嗎？

宋元晟試探道：“我能說真話嗎？”

黑暗神很大方，“當然，我又不是厄文，沒那麼虛僞，隻聽好話。”

宋元晟的腦子适時一抽，“最開始的确是因為光明神的臉。”

畢竟那張臉是根據宣任的樣子長的，他當然會下意識偏心一點。

黑暗神又是冷笑一聲，“你該知道我和厄文是孿生兄弟。”

宋元晟點頭。

“那我的這張臉，你也未必不喜歡。”

話音剛落，宋元晟隻覺得周圍撩起一陣微風，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黑暗神已經在他眼前了。

黑暗神兩手撐在他的身側，傾身靠近。

宋元晟下意識後倒拉開距離，等到再擡眼去看的時候，心跳都要停了。

燭光之下，黑暗神的那張臉格外清晰。

那是……宣任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