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賢不斷地朝宋元晟抛出誘餌,許諾宋元晟前程與錢财,卻始終沒有透露自己的皇帝身份。宋元晟配合着厲賢的表演,佯裝自己非常愛财,甚至惶恐地把厲賢的身份往王朝高官裡猜。
“到時候神醫就知道了。”厲賢微微湊近,誘惑道,“那時神醫可就有無上風光了啊。”
“謝,元某謝過大人。”宋元晟拜倒在地。
從主房離開後,宋元晟在如畫的陪同下返回客房。
如畫羨慕道:“兄長,老爺輕易不許諾,隻要許諾了,那就定然會兌現的。到時候兄長高官厚祿,可不能忘了如畫啊。”
宋元晟問:“你真覺得這是好差事?你們家老爺到底是什麼來頭?這朝中官職怎麼能輕易許諾?他真能給我某個一官半職的?”
“當然。不過現在如畫還不能透露老爺身份,兄長隻需要記得,老爺有能力兌現諾言就好。兄長,到了,早先歇息吧。”如畫把宋元晟送到門口後就回去了。
宋元晟看着如畫的背影,無奈搖頭。
進門後,宋元晟看見桌上光秃秃的碗碟,蓦地一愣,好一會兒才攥緊拳頭,咬牙切齒地道:“騙子!不講武德!”
此時,不講武德的厲某人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諸奎就站在一邊,看着他家将軍吃齋飯吃得津津有味,心裡五味雜陳。雖說他們将軍不是什麼高貴出身,他們在戰場上的時候也吃過不少的殘羹冷炙,可現在……他們将軍在幹嗎?是嫌府上的飯菜不好吃嗎,非得從東來寺帶齋飯回來,還是人家吃剩下的……
“将軍。”諸奎神色糾結,“這飯菜……好吃嗎?”
厲宣評價中肯,“一般。”
諸奎叫起來,“那您還吃?!您要是餓了,我去讓廚房準備,這……”
“無礙。”厲宣想了想,把宋元晟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過來,“糧食來之不易,不可浪費。”
諸奎倒吸了一口氣,不客氣道:“我看您這是從别人嘴裡搶來的。”
“……”厲宣淡淡地掃了諸奎一眼,“滾出去。”
“哦。”諸奎走了。
厲宣看着面前已經快見底了齋飯,忽然想到了宋元晟用飯時的樣子,慢吞吞地,一點一點吃,明明吃不下了卻還是不肯浪費一點點。
那小騙子那麼貪财,是早些時候窮怕了留下的習慣?
還是遇過饑荒?
不知怎的,厲宣又想到了宋元晟渾身髒污,哆哆嗦嗦跟着逃荒人往前走,見着一個饅頭就不要命地撲上去搶的模樣。
他想得直皺眉。
不會,不會不會。
“宣哥。”如畫收了傘,快步進門。她一身束袖黑衣,長發高高束起,英姿飒爽,半點沒有在東來寺穿粉色襦裙時的柔弱可愛。
厲宣隻看了如畫一眼,又把目光落回到了面前的齋飯中。
“怎麼樣?”
如畫說:“他許給了小神醫官職和許多财寶。今日他聽到僧侶的報信時,怒極而笑。我當時都為小神醫捏了把汗,沒想到他再見到小神醫時又似乎很喜歡。”
“那個小騙子當時什麼反應?”
“小……騙子?”
厲宣瞥了如畫一眼。
如畫立馬正色,“聽晴兮說,小神醫當時害怕得都要哭了,但還是不斷地跟那個人讨價還價,跟采買似的。”
“……讨價還價?”厲宣也有點意外。
照理來說那小騙子既然猜出了那老家夥的身份,害怕是真,怎麼還有膽子去讨價還價?
真就這麼愛财?
如畫也有些尴尬,“晴兮是這麼同我說的。”
“知道了。”厲宣并沒有意外太久,“繼續盯着,有事來報。對了,那小騙子有何異常也立即來報。”
“知道了宣哥。”如畫問,“宣哥,再過幾日就是祈福日,我們要不要趁機……”
提到正事,厲宣的神色也終于嚴肅起來,目光冷冽。
他想了良久,才輕敲了下桌案,“不。且留着他。”
如畫有些不解,卻沒再問。
“等等。”厲宣已經把最後一點齋飯吃完了。他神色不自然地說:“把這個拿回去,想辦法送回那小騙子的房間。”
如畫震驚,“啊?”
祈福日很快就到。
不知道是不是祈福日臨近,老皇帝為了快些好轉,頻繁召見宋元晟。
作為醫者,宋元晟清楚地知道中醫治病急不得,藥一下用得過猛了,容易适得其反。宋元晟自然也勸過,但老皇帝不聽,隻是沉着臉用官職和錢财做威脅,倒是沒說什麼要命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在寺廟,不好沖撞了寺廟神靈。
宋元晟也不勸了,隻是跟老皇帝打起了太極,一面重新診斷開方,一面用原來的藥材給老皇帝熬藥,哄着老皇帝說已經加大了劑量,定然能在祈福日到來之前好上大半。
明明是哄騙,藥效卻鬼使神差地起來了。
老皇帝的氣色果然一日比一日好轉,到了祈福日的時候,竟然看不出病态。
如畫對此佩服得五體投地。
“倒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宋元晟解釋道,“你們家老爺多疑,多疑自然心病重,心病最為難醫。如今我順着他的意思,許他想要的承諾,他自然心情大好。心情一好,病症自然也就減輕了,神色自然也好轉許多。”
如畫歎道:“兄長不愧是神醫,果然厲害。”
“不說了。”宋元晟笑着擺手,“我聽聞今日是皇家祈福日,當今聖上親臨東來寺祈福,陣仗應該小不了。可這幾日我未見到生面孔入寺門,這是怎麼回事?”
如畫面色神秘,“我隻是老爺身邊的婢女,時常在這山上待着,外面的事我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