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課後。
徐窈抱着一沓批改好了的語文卷子走進教室,隻覺一陣陰風襲來,心頭莫名一涼。
連着三天都是這樣的感覺。
有點邪門。
繞過講台,徐窈看到陳佳倩坐在她的位子上,上半身靠着後面的桌子,兩手搭在桌邊緣,眉眼彎彎,笑成了一朵花:“你說校慶晚會,我是跳舞,還是彈鋼琴啊!”
最後拖長的一聲尾音,甜得能溺死人。
徐窈目光一轉,不由自主落到了女生笑起來起伏更加明顯的某部位,又默默調開。
本錢夠了,随便扭那麼幾下,場下就得燃爆。
意外的是,這次鐘勁并沒有表現不耐煩的情緒,也沒有一句話怼到陳佳倩懷疑人生,而是特别特别的冷漠。
冷到徐窈稍稍湊近他的桌子,都感覺自己要被凍傷。
這屋子的冷氣怕是被鐘大神承包了。
徐窈輕咳了一聲,将試卷放到自己桌上,放得有點急,啪的一下,陳佳倩吓了一跳,回過頭見是同桌,沒有讓位的自覺,反而更加起勁。
“徐窈,你家好像是西南山區的,那邊少數民族多,能歌善舞,你是唱歌還是跳舞,或者邊唱邊跳?”
每個班最少出一個節目,得了獎還有加分,對競選年級優秀班幹部很有利,陳佳倩勢在必得,能拉一個是一個。
陳佳倩音調高,又是揚了聲。
周遭的人都能聽到,前桌女生回過頭,一臉驚訝地看着徐窈:“你不是文聯的嗎?怎麼又跑到千裡之外的西南了。”
女生就住文聯附近,經常看到徐窈跟着鐘勁許牧陽回家,羨慕得不行,一直以為徐窈家庭條件不錯,沒想到居然是鄉下人。
徐窈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如果出身是一種罪,那麼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有罪。
然而他們錯了嗎,并沒有,因為誰也選擇不了自己的出身。
徐窈盡可能讓自己平靜,看着眼裡帶笑的陳佳倩,一字一句地說:“搬來這裡之前,我住在西南一個小鎮,那裡的人很淳樸,也很友善,但并不是每個人都會唱歌,至少我不會,跳舞也隻是一般,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是嗎?”陳佳倩嘴角翹起,不無遺憾,“那就可惜了,原本一個展現自己的絕佳機會,錯過就沒---”
話還沒說完,隻聽到砰一聲巨響。
鐘勁霍地站起身,踢翻了身後的椅子,眼裡似浮着一層化不開的薄冰,冷冷掃過陳佳倩,還有前桌的女生,看得她們心頭劇烈一縮,又愛又怕。
“你們城裡人驕傲了是吧!往上數三代,問你們爺爺奶奶還有他們爸媽是哪蹦出來的,沒文化就少說話,也不怕丢人。”
頓了頓,男生低頭看向身旁吓蒙逼了的班長。
“我請一節課的假,和她。”
話落,鐘勁拉起呆了的女生,長腿矯健,大步走出教室,留下一幹傻了眼的學雞們半天回不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