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最近對二皇子态度如何?”天君喚來影衛詢問。
“不聞不問,視若空氣。”影衛如實回答。
“可有打罵?”
“未有。”
“還是舍不得啊。”天君一聲低歎。
“君上仍懷疑二殿下不是您的親骨肉?”
“呵。”天君不置可否。
“那麼可要……”
“再試試。”
當夜,天君對雲墨百般折辱,甚至拳腳相向。
第二日清早,披頭散發的雲墨愣愣地盯着床頂的帷帳,突然想到什麼,聳然一驚。她強自鎮定,喚人将二皇子送來。
對着睡眼怔忡的奶娃娃,她紅着眼圈,口中咒罵着天君,咒罵着一切,怨婦般瘋狂的抽打自己的兒子。奶娃娃奕曦哭叫了兩聲,待看到衣冠不整的母妃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時,他當即噤了聲,從此不躲不閃,不哭不鬧,默默任由母妃将父君加諸她身上的傷害報複在自己身上。
待下人将渾身是傷的二皇子帶走,雲墨看向自己紅腫的手掌,目光中流露出噬骨的恨意。
……
又到了一月一度,與付衡水鏡相會的日子。這次不知怎的,雲墨對着鏡中人一言不發。向來木讷的付衡竟有些無措起來。
“師兄,還記得咱們的約定嗎?”
“……當然記得。”
“好。”
雲墨深吸口氣,生生将眼淚逼了回去。
她終于發現水鏡中的付衡是假的了!抑或者,她早就知道,此刻終于不打算再自欺欺人下去。
“昭兒。”
“娘放心,以後咱們再也不用見那個怪物了。”大皇子奕昭悉心安慰“瑟瑟發抖”的雲墨,“都怪兒子,過去看在他是娘親生骨肉的份兒上,再三忍讓。他竟敢傷了娘,真是養不熟的畜生!”
奕昭憤憤然罵出聲,小心看了雲墨一眼,見她神色無異,接着道:“我已照娘的意思,求父君将他發配到煉神獄去。怪物就該被關在蠻荒之地,直到死。”
“謝謝你,昭兒。娘沒白疼你。”雲墨目色幽深,開口。
想到什麼,奕昭面露擔憂:“可是娘,上次兒子和您提過,父君将魔尊也關進了煉神獄。照理,奕曦不是魔尊的對手,可萬一……”
“萬一什麼?”
“萬一他真的殺死魔尊,闖出煉神獄,兒子怕……”
“怕他威脅到你的太子之位?”雲墨了然。
奕昭臉紅了一瞬,慌忙道:“沒有!”
“你放心,若真有那一天,娘就算死,也會保住你的太子之位。”雲墨神色肅然,像是在賭咒立誓。
“娘!”奕昭感動的看着眼前女子,隻是萬萬沒想到,六十年後,當這一日到來之時,女子真的信守了誓言,死在了奕曦劍下!
所以,雲墨送奕曦進煉神獄隻是為了打消天君對奕曦身世的懷疑?說不通啊。她這相當于,親手将利劍插進了付衡的胸膛,害奕曦弑父弑母!
珑月小小腦袋裡,寫滿大大的問号。
那聲音适時再度響起:“堂堂魔尊被困煉神獄百年淪為傀儡,這世上隻有他的血脈才能手刃他,替他了結這份痛苦,懂了嗎?”
……
懂了。她完全的懂了。
懂,但不代表贊成。如果是她,一定能想出其他法子,一定舍不得待奕曦如此殘忍!
她無端端隻覺得好恨,不知是替雲墨付衡,還是替奕曦,抑或是替自己。
“共情能力還是這般強啊。”女鬼聲音中帶着了然的笑意,“都是些往事,并非無法改變。你的到來,冥冥中注定會改寫這悲劇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