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清緣又去了衙門裡打探消息,回來的時候拍桌子踹椅子又是滿嘴的“爛屌,婊子”,那做官的“青天大老爺”貓在屋裡按兵不動,根本不曾去綁了三顆牙回來,再問幹脆連門都給關死了,這案子就好像從來不存在過一般的憑空消散了。
清緣說她從門縫朝屋裡看了一圈,牆上新添了一副臨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由此推斷,
那“青天大老爺”已經被買通成了“黑天大老爺”了。
還是把對手想的簡單了,本以為遊戲裡的世界黑白分明,誰知不公之處也和現實中相差無幾,可以說是模拟的相當到位。
任務的難度一下子變大了,安曼瞎琢磨出來一個偏招兒,要是攔轎子告禦狀會不會有點效果?
清緣一連擺手勸她先放一放這個念頭,一來是告禦狀上來五五開的20個闆子她如今挺着肚子受不住,再就是老皇帝時好時壞的沒好利索,要是一道死令想要保他,那後邊的路就全斷了,憑着兩個人的證詞和一把錐子還是不夠穩妥,更何況那把錐子也要不回來了,要再多搜羅些證據,找準時機吿一次就要讓他永不能翻身。
再搜羅證據?那豈不是還要去他那淫窩裡走一趟?
清緣說,恐怕是這樣的,老雜種的腰上常年挂着塊白色的汗巾,辦事之前先要鋪好了再開始,上邊的污漬紅血一層摞着一層,等攢夠了四個人這塊汗巾就被收進箱子裡,若能把他的小箱子給抱回來,這事兒就靠譜了。
難道還要求晉王一次?
他得了機會肯定是要好好利用一番的,若要層層加碼突破底線可如何是好?犧牲太大倒不如铤而走險做個飛賊......
可問題是自己不會拳腳輕功,想飛也飛不起來啊~
一想到“飛”,心裡到是冒出來個解氣的馊主意,雖不能解決眼下的任何問題,到是可以吐口惡氣緩緩心态,趕緊又與清緣确認道,“妙妙她爹那裡是不是養了些鴿子啊?”
确實是有。
原本都是為了吃肉,可那群鴿子聽話的到是怪讓人疼的,一隻哨子在手,說讓它們飛哪兒就飛哪兒,聽得懂各種指令,有時傳個信件紙條的也都能帶到,于是這養來養去的也就舍不得殺了,幹脆當成寵物了。
平日裡就散養在破廟的前院,那群鴿子認家,從不亂飛,就算出去撒歡也會在晚上的時候回來吃食,據說吃喝拉撒睡,所有的一切都可由鴿哨操控的整齊劃一,聰明極了。
“太好了!”
安曼狡黠笑笑,帶着一副調皮的壞樣,清緣便知道,這一準又是想出來什麼自以為是的蠢點子了......
可還來不及勸,人家已經一道煙兒似的跑出門了。
一路向南,還沒到太子的酒樓,好巧不巧,到是先讓安曼再大街上看見了他。
幾日不見心裡還真有點想念。
趙馳看樣子這應該是恢複的狀态不錯,盡管一隻鼻孔依舊杵着棉花,可身闆到是挺得筆直,身邊跟着小胡子,兩人低頭大步的往前走,怎麼看也不像在逛街,這是要幹什麼去呢?
她立刻想到了小本本上的内容,難道這是要豁出命去幹件大事了?
偷偷跟了上去打探個究竟,尾随着走了一段路卻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兩人先是站在路邊各自吃了串糖葫蘆,而後繼續往前走着買了芝麻糖餅,最後又在一個賣木梳的攤子上買了兩把梳子......
趙馳掏錢的時候,安曼正好找了個極佳的位置,稍稍側耳就聽清了他們的對話,那呆子本不想買,還是小胡子拽着他買一個送給喬雲兒,他擺手拒絕,可當攤主說買大送小的時候又變了主意。
安曼心裡還在想呢,表面清高的很,不過也是個愛占便宜的市井小民罷了,結果人家接下來的那句話差點讓她當場腦溢血......
“也好,給她帶一個,省得她唠叨。”
靠!不用說了,那附贈的小丢丢肯定是自己的了,而正價買的木梳自然是留給狐媚子的!
誰稀罕!他若真敢拿來糊弄,那就别怪直接給他扔茅坑裡去!
暗自抱怨着,再一擡眼,人又朝前走了一大段,她想追,可實在趕不上那二人的飛毛腿,便作罷了。
兜了一大圈,等找到太子的時候,天都黑下來了,安曼着急向他索要鴿哨,實施自己的計劃,卻見他給的有些不痛快,心裡有些不滿,嘴巴又嘟囔了幾句,太子一看惹了誤會,趕緊解釋,并非不願給,而是這計劃實在惡心,而且黃曆上也說了,今日燒紙祭祖,忌諱這些。
安曼無奈的翻白眼,這拙劣的借口簡直就是把她當成了傻子,當場扯過牆上的黃曆打算将他拆穿,卻發現那上邊竟然真被毛筆沾了朱砂墨寫着一行小字----忌放鴿子。
這也行?!
不過,她才不信!
于是,當晚京城的天空便出現了奇景異象。
漫天的飛鴿烏泱泱的一片,好比飄來的浮雲霸占了這一片天,那浮雲之下的陸地上,正在路口燒紙的人全都看傻了眼,以為這是老天給的什麼天災人禍之類的警示。
一聲聲的哨響在黑夜裡顯得格外清晰,操縱着一群鴿子由南向北飛,也引得好事之人連同跟着去看看究竟,群鴿飛到城北一處宅院的上空,凝聚成一團如同黑壓壓的旋風,攪和的周遭的樹木都跟着枝條擺動。
又是一聲哨,比之前的任何一聲都尖銳,可聽得宅院之中有唏噓以及驚歎之聲,再就是伸出高牆的木棍子捅了出來,妄想驅散這壓迫感十足的群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