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姑娘被安葬在了紅泥庵的荷花池邊,安曼給她立了一塊碑,上邊的墓志銘文就是她那日苦想出來的一篇,沈空尋很是認可的點了點頭,至于那個超度的經文最終在陰陽怪調的哼唧中糊弄了過去。
城中趕來參加落葬的小姐妹們垂淚一番,等全都結束了時候又聚在觀音殿裡一同嗑起了瓜子,安曼守在一旁等着離場之後進行清掃,順道也一同聽些市井小巷裡的八卦,那幾個青樓女并不認得她是公主,全當是個會寫銘文的女先生,雖尊敬卻不畏懼。
她門中的一個長了一雙斜眼,聊天說話總是語氣沖沖的,一說快了便會出現不妥,譬如說她不止一次的稱呼尚小貝為“那個小婊子”......,後來安曼逐漸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了,兩人都是“安曼救父”這場戲中扮演女鐘馗的佼佼者,如今死了一個,另一個自然要揚眉吐氣了。
她還要演,繼續演下去,無論其餘人等怎樣的替她擔憂她都不管,哼笑幾聲将她們的忠告擋了回去,“那個小婊子就是貪财才被人玩兒死的,我機靈着呢。”
安曼握着掃帚在一旁聽着,小斜眼朝着她吆喝了兩聲,一開始安曼還以為她再看身邊的那根柱子,後來才知道她的斜眼是在盯着自己。
“你有學問,回頭也給我寫一個銘文。”
“晦氣,寫他幹嘛。”安曼打着哈哈并不想管。
“我偏不信,有誰敢在送春風的包間裡撒野,我一巴掌打得他滿地找牙。”
當日下午,小斜眼邀她去送春風裡吃酒,順便将自己的生平和她好好唠一唠,以便于這之後的銘文撰寫會更加精彩。
盛情難卻。
這是個三層的木樓,一層的大廳裡有個戲台,寬大的占據了一半的面積,高空之處垂下來兩條紅色的絲帶,小斜眼說那是女鐘馗出場時需要用到的,她是從天而降的。
安曼逐漸開始喜歡她,不隻是她的膽大說話有趣還是因為她彈了一手的好琵琶。
猶抱琵琶半遮面,這句話趁她才叫合适,手指細細長長的撥弄琴弦,她低着頭很好的掩飾了那雙斜眼,看過去妩媚冷清讓人憐愛。
兩人閑聊的中途有小厮跑來說是“太老”在秘宅邀約,請小斜眼去彈上一段。
安曼問她“太老”是誰?
呵呵一笑,她翻着眼皮連連搖頭,“文人----騷客~~,表面衣冠楚楚,滿腦子男盜女娼,就那點本事還天天說要搞死我呢。”
這話蘊含深意~
安曼坐在一邊不語,無意間卻瞥見了牆壁上的一副畫作,那是一群妙齡的女子圍着院中的石桌在吃酒猜謎,一棵參天老樹伸出一條側枝,上邊挂了個鳥籠子。
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她記不起來了。
畫的右側寫了一串小字,從頭讀到尾,作畫人沒留落款。
*
傍晚趕回紅泥庵的時候,清緣正拿着鐵鍁往荷花池去,她說她看人極準,那斜眼姑娘的眼圈發黑,怕是肝髒有些問題,她用過的飲具全部都要一同埋進池子裡。
安曼說那是她因為眼斜錯将燒茶用的橄榄碳捏在手裡後蹭上去的。
“屁話!聽我的,全埋了。”
“那竈台上的瓷碗埋不埋?我早上看見有壁虎從上邊爬過。”
清緣不懂這又有什麼聯系?
安曼不得不再次認真的和她解釋,壁虎尿有劇毒。
“你他娘的還真是個傻子。”
紅泥庵的最後一夜出奇的踏實,無論是窗外的人影還是頭頂的眼睛,這種錯亂的感覺都沒有出現,即便清緣不在身邊,她也沒有在黑夜感到恐懼,她終于騰出腦袋來考慮正經的問題。
“喬雲行跑哪兒去了?”
【這個屬于超綱問題無法回答。】
“什麼不超綱?一點忙都幫不上!”
【話不能這麼說,我倒是可以和你透露一下,屋外現在有個人要闖進來。】
安曼吓得從床上蹦了起來,伸手将藏在枕頭下的擀面杖握緊,挪着小碎步朝着門口走去,她先是輕輕的撥拉了一下木門,然後猛的一腳踹開......
門外真的站了個人!
晉王也是震驚一瞬,下一秒竟抓着她的手腕走了進來。
門闆被他用腳踢上,擀面杖也掉在了地上,他将她抵在了牆上。
不好!
安曼怕了!那雙有力地手變換了動作,一隻鉗住她的雙腕,另一隻動作迅速的滑向她的腰間。
“你敢!”
這句話顯然已經失去了威力,那隻手從衣襟的下擺伸進去蓋在她的胸口。安曼真的吓瘋了,她躲不開,隻有使勁的吸氣讓自己的胸部和他的手掌産生一絲絲的空隙。
“這裡是寺廟!觀音像可是開了光的!你再胡來.......”
話未說完,瘋狂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她甩着頭卻怎麼也掙不脫。
“我滿腦子都是你不穿衣服的樣子,我根本睡不着!”
他貼着她的耳邊繼續說着,“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遲早要娶你,就當是一切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