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被叫了停,趙馳落荒而逃的時候險些摔了跟頭,以往白日間的威風氣焰全無,那副沒出息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個征戰沙場的将軍,反倒像個受了驚吓的毛頭小子。
安曼也自知有些鬧過頭了,這馊主意怎麼就沒過腦子湧了出來,虧得他今日應該心情不錯,隻是憤怒一陣沒再計較,要不自己這張嘴會不會被他割下來也不好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還未真正甩掉謀反的帽子,又突然冒出來新的“指婚”困局,系統是一點都指望不上的,反還大有看熱鬧的八卦心态,看來隻能靠自己!
盤算着老皇帝遲早是要咽氣的,想辦法拖住他不要開口提及此事,最好拖到他永遠的閉了嘴,困境也就不存在了。
馬車到了午門便不能再進了,宗公公引着二人朝如意殿去,安曼默默跟在他身後心情極為複雜,她想到了這個計劃中不合理的存在,有很多,可最為費解的是......
如果說,老皇帝需要趙馳來為他牽制平衡幾個皇子,那麼說服他入局就是給個面子,也還算說得過去,可老皇帝又不是傻子,憑什麼要完全信任自己這個“亂黨餘孽”是安全的呢?
所以仔細再想,趙馳這招所謂的“連環計”到底是用來對付誰的啊?
安曼氣自己,到底還是被他那張帥氣的臉蛋蠱惑了!這呆瓜表面看着癡傻,竟憋出這麼一個損招兒,背後的目的不言而喻,還是懷疑她的不忠不孝,要利用她這個魚餌“釣大魚”,然後一網打盡,坐收漁翁之利。
一想到此,又對趙馳有些心生恨意,怎麼說當初也曾替他擋過一刀呢,不求他以身相許作為回報吧,倒也不至于這樣處心積慮的放暗箭。
心中來氣,更是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走的急慢,想要和他疏遠拉開些距離的才好,還有這一身的朱钗華服也是累贅,沉重的要命,好似緊箍咒勒緊了她的身體,并不合腳的蜀錦繡花鞋拖沓了一路,又累又疼。
磚石鋪的路面偶有不平之處,一腳踩上去歪了身子,重心不穩向後倒去,幸好被一隻胳膊及時的攬住,隻是他力氣使得大了些,又碰着了肩頭的刀傷......
一連串的喊疼,那人慌的趕緊松了開,然後就很順其自然的,她摔在了地上......
“你還不如不來管,我還能少受一茬罪。”
咧着嘴叫苦連天,本以為是那個呆子故意而為,可擡頭卻看到了另一張臉,原來兇神惡煞恨不得逼死個人的晉王也會笑......
他笑的到是挺豪邁的,敞亮的笑聲簡直令人尴尬,安曼被他伸手扶了起來,眼見他将自己的妝容服侍打量了一番,先是皺了皺眉,再然後一片鄙夷之色浮于臉上,雖隻字未說卻又好似嘲諷了許多。
安曼也是氣了一天氣過頭了,哪能容忍這樣的神色,管你晉王還是王晉,敢在這個時候撞槍口,那也是活該。
“看什麼看?你這副鬼樣什麼意思?”
晉王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顯然對此情景有點摸不着頭腦,不過也就是一瞬,他反映到是真快,立刻跟着話音回道,“怎麼?怕嫁不出去,着急了?”
看來全世界都知道即将發生的“桃色新聞”了......
不過,他是怎麼認定自己就是那位即将被指婚的公主呢?背景故事裡不是說過的嘛,武英殿的公主從不見人.....,怎麼現在看來,好像人人都見過......
安曼一時沒反應過來,張着嘴愣了半天,那樣子估計是十分可笑的,因為翠荷之前和她說過,她張嘴喝粥的時候會讓人莫名的聯想到要去奪食得鴨子......
晉王一點也不考慮别人的感受,手指着她的嘴巴一陣狂笑,甚至連眼眶中的淚水都甩了出來,恨不得快要斷了氣似的,簡直和那夜裡帶兵的沉穩判若兩人。
笑聲将趙馳又引了過來,沒好氣的站在兩人中間,瞥了這個瞥那個,冷哼一聲僵在那裡不說話。
安曼早就知他二人之間有隔閡,見面既是開戰,這都是穿越之前就已經敲定下來的細節,要為他們二人設計一場奪妻之恨......,能理解,火藥味極濃~
兩人對立,晉王突然就不笑了,誰也不吱聲,你瞅我一眼我瞪回去一下,不舞刀弄劍,而是一種氣勢上的較量,算是很特殊的鬥毆方式,既文明又安全,雙眼一睜一合之間就能分出勝負,誰要是先動氣那便是認輸了。
一片靜默,安曼也跟着杵在原地不敢動彈,心裡想着,那被争奪之人應該就是大司馬喬光之女喬雲兒了吧,她要是知道此刻正有兩個俊男為她“照眼鬥毆”互不相讓,非得美上天吧。
安曼很奇葩的又開始帶入角色,她想如果是自己呢,會選誰呢?
都是大差不差的體型,但趙馳的氣韻更加有活力,眉眼分明,白白淨淨一眼看過去的大帥哥一個,相比之下,晉王趙寅稍顯平淡,可卻有一種笃誠是趙馳所沒有的。
恍恍惚惚中,覺得他們很像,可再看又覺得完全不一樣,她想了半天為這種“像又不像”的狀态找到了解釋,那就是也許大概maybe他們的靈魂相似......
真是很難取舍,都收了也很不錯嘛~
嘴角挂着笑,光顧着幻覺中的美事兒了,再擡眼二人似乎已經分出了勝負,果然是趙馳憋不住動了怒,率先開口嘲諷了幾句而已,可氣勢上來講他已經敗下陣來。
趙寅到很有赢者風範,雖取勝卻也沒有埋汰對方,反倒給了他一個台階下,“有事,先走一步。”
這場小風波算是平息了。
空地上又剩下了他倆,安曼遲疑了一會兒,見趙馳态度緩和下來又問他可否“不計前嫌”,想辦法攔住老皇帝的金口玉言,亦或是幹脆就放棄這個狗屎連環計。
風吹到臉上,柔柔的一陣帶着憂傷,趙馳擰着眉頭看上去似乎相當為難,“晚了。”
肩膀垂了下去,安曼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低頭欲要離去卻反被他攔住了去路。
橫在她面前,趙馳将一隻手搭在她沒有受傷的肩頭,淡淡說道,“倒也不是不行......”
“真的!”